第65章 呵斥
回忆浮现，情绪激动，沈长宁一个不注意，嘴里竟脱口而出“祖母”二字，她心头一惊，知道自己失言了，飞快瞧了众人一眼。
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旁人打扰，给程老夫人诊治之前，她特地让文氏、程瑜等一众人退到屋外，所以，她和众人之间有些距离。
如今，沈长宁见他们各个神色关切，好似并无听见她方才唤出的“祖母”二字，整个人才放心下来，开始给程老夫人搭脉。
这一搭脉，沈长宁眼神赫然一厉，怒声呵斥：“你们究竟给老夫人吃什么药了？！”老人家双瞳涣散，呼吸艰难，脉搏虚浮，几乎都摸不出来了！
文氏沉了口气，如实说了岳大夫的事，也说了岳大夫的两个方子。
沈长宁冷笑一声，说话比方才的魏太医还要难听：“老夫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既然有了良方，你们为何要多此一举还另外的方子？纵然岳大夫欺世盗名确实可恶，但，你们丝毫不为老夫人的情况考虑，又如何不蠢？！”
“沈长宁，你说谁蠢呢！你有没有本事救我祖母还不一定呢，在这里神气什么？！我不过是想让祖母的病痛去得更快些，难道有什么不对的么？”
程瑜梗着脖子，自然不肯说，当初她是为了不让沈长宁在京城名声大噪而特地让岳大夫改善药方的。更不会承认，她才是导致祖母如今病重的“罪魁祸首”。
再说了，这里可是程家，她沈长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然而——
“我是大夫，有治好程老夫人的本事，自然能指出你的无知和愚蠢！”
如今的程瑜可不是她的小姑，她不用看程瑾的面子，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是药三分毒，老夫人素来体弱，盲目追求好得更快，无异于将老夫人往悬崖下推！老夫人若是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程姑娘，我看你怎么哭！！”
“我！你！”
沈长宁句句斥责，语气很重，那指责程瑜、为程老夫人担心紧张的样子，莫名让屋子里的人有些恍惚，到底程瑜和沈长宁谁才是程老夫人的亲孙女啊？怎么听着沈长宁的字字句句反而更为程老夫人担心呢？但仔细想想，应该是沈姑娘作为大夫，为自己的病人担心吧。
不过，沈长宁没发现，在她为了程老夫人而紧张担心之时，有一道目光始终探究而疑惑的落在她身上。
文氏倒是抓住了沈长宁话里的重点：“沈姑娘，你当真有法子？”
沈长宁脸色清冷，最初的方子就是她开的，她当然有办法。
貌美的女子神色冷峻，拿起案桌上的纸笔飞快地写下了一个方子，递给文氏：“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五万水煎作一碗，先一日三次的喝着，四日之后，我再来瞧瞧老夫人的情况。”
“四日之后再来？那怎么成！谁知道你这方子究竟有没有效？”程瑜哪里肯让她离开，上前就要拦人，“而且，我瞧你也没怎么给我祖母诊脉啊，怎么想都不用想就把方子写出来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可一点都不像你这样……”
沈长宁受不了程瑜的聒噪，直接伸手从文氏手中拿回药方，目光冷冷往程瑜身上一扫：“程姑娘既然更愿意相信宫中的太医，那我这方子也便不用留在这里惹眼了。”
“二哥，我们走！”
她虽不忍程老夫人受罪，但她也不用求爹爹告奶奶的祈求他们，求着他们让自己给老夫人诊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程家人是不知道么？
既然巴巴将她从庆南伯府请来，又何必这样处处怀疑、事事不信？
很烦的，好么？！
“沈姑娘！”
“沈家姑娘！”
程瑾和文氏同时叫住了沈长宁，一个劲儿的向她赔礼道歉，尤其是文氏，直接带着程瑜离开了屋子，免得她又说出什么话叫沈长宁听了不自在。
沈长宁不给程瑾好脸色瞧，只将方子递给自家二哥，让自家二哥将方子给他，好似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程瑾高中之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注目的焦点，何时这般被人无视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当初倾慕自己的女子，他的心情愈发复杂而难耐。
“程公子别忘了先前答应庆南伯府的五千两银子。”
语气清冷疏远。
根本瞧不出一个月前的爱慕之色。
程瑾一手捏着药方，一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在一起。他瞧着沈长宁的眸色深深，似有着几分复杂而难以言状的情绪。即便沈长宁和沈逸走远了，他的目光都始终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程瑾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喃喃自语着：“祖母……祖母？”
一旁，文淑君将程瑾的所有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她藏在袖子底下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捏紧了。
——
有了沈长宁的方子，程家立刻派人按照方子抓药煎药，最后，由程瑾亲自喂程老夫人喝了药。
沈长宁走的时候说她四日后再来，众人皆以为怎么着也要喝上两三日的药，才会渐渐有效。
可谁也想不到，是夜，当程老夫人喝下第二碗药，过了一两个时辰后，程老夫人的呼吸已经不再混乱，就连脉搏都有力得多了。
到了第二日清晨，程老夫人的唇色更是褪去乌青黑紫，透出了些许的红润出来！
文氏激动不已，程瑾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程府的下人全都吃惊不已。
“当真是神了！多少大夫都没有法子，谁能想到，庆南伯府的四姑娘竟真能将老夫人给救活了！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沈四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就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实在是让人不敢置信！”
“是啊，是啊！你们怕是不知道吧！昨日沈四姑娘不过是进了屋子，简单瞧了老夫人几眼就写出了方子，完全没有过多思考。看她那样子，只怕咱们老夫人的症状，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啊？那她不是比宫中太医都还要厉害么？”
“当然比宫中太医厉害了！前些日子多少太医来给老夫人看过，他们有法子么？没有！只有沈姑娘有法子！自然是沈姑娘比太医们更厉害了！”
“……”
众人夸赞沈长宁的话传到程瑜耳里，叫她都快气死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祖母喝了岳大夫的药不也情况有所好转么？可后来呢？谁知道沈长宁的方子会不会和岳大夫的方子一样，再过几日，祖母的情况又不好了？”
说罢，程瑜还赌气地摔碎了好些瓷瓶玉器。
过来收拾的下人虽什么也不敢说，但心里如何不会吐槽：沈姑娘救回了老夫人，二姑娘不高兴也就罢了，怎么还盼着老夫人过些日子情况反复呢？未免也太没良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