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椿一行人到了北平。
元末大战,北平遭受重创,昔日元大都的辉煌气派成了昨日黄花。朱元璋对北平进行了恢复重建,又迁移了大量人口,北平才有了些生气。
郭英、宋晟闻讯出城迎接。
朱椿到了燕王府大门前,朱棣拄着拐杖翘首而望,老远挥手叫:"老十一,老十一!"
朱椿翻身下马,"四哥,你没事吧?皇上听说你伤着了,打发我来北平看你!"
朱棣哈哈大笑,"歇了半个月,好得差不多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到了客厅,朱椿坐下道:"高煦和高燧怎么样?皇上格外悬心,说四哥不该把他们留在蒙古的,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高煦高燧又不是纸糊的,怕什么。允熥派你来还有别的事吗?"
朱椿说朱允熥拿出三百五十万两私房银子劳军。
朱棣惊叫道:“好家伙!爹攒了一辈子能攒几个钱?他倒是大方!\\\"
朱椿笑道:"皇上说了,将士们出生入死,理应抚恤犒劳,晋升宋晟为永定候、纳武定候郭英孙女为妃以示嘉奖,有功将领各有封赏。皇上还请四哥到南京,说有要事商量。"
朱棣没有听到对自己的封赏,心中愤愤不平,脸上不动声色。
"老六,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皇上没说,我也没敢问。“
高炽没有跟着返回北平,朱棣己不爽,现在又让他去南京,更引起他的戒心,端着茶细细品,只是不是不说话。
朱椿极聪慧,道:
"皇上宽厚仁爱,和大哥性子极相似。他常跟我提起四哥,说四哥戍守北平十几年,风霜雨雪的很不容易,这次深入漠北又立了大功。"
朱棣淡淡地笑了笑。
次日天气晴朗,朱棣命二十余万大军列阵,接受朝廷奖赏。
巍巍燕山脚下,黑压压的军阵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头,长枪长戟森然挺立,军旗猎猎作响。
朱椿登上高台,宣读圣旨。
凡战死士兵,发放抚银三十两;
凡参战士兵,发放饷银五两;
凡有功士兵,发放十至二十两赏银不等。
这样丰厚的赏赐是前所未有的。
二十余万士兵齐声高呼万岁,声音震动天地。
喊声停歇了,朱椿又朗声道:"这笔赏银是洪武爷攒了三十年才攒下的私房钱,皇上今天全赏给你们了。
皇上说,将士们深入敌巢,奋勇杀敌,你们的功劳,朕记在心里了……“
\\\"万岁!万岁!\\\"
\\\"杀敌!杀敌!\\\"
海啸般的喊声又响了起来,像奔涌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朱棣纵横沙场二十几年,也从未见过这么震撼的场面。
打仗打的就是军心,允熥小兔崽子花了350万银子,就收拢了军心,高!
朱椿又在北平等了七天,朱棣连装病也不好意思装了,只好和郭英、宋晟一起,带着近二百名各级将领到南京受封领赏。
到了南京郊外,徐辉祖、李景隆和朝中文武前往迎接。
次日,朱允熥亲自赐宴,二百余名将领诚惶诚恐宴饮。
朱允熥做足了功课,事先将每一个将领的姓名、年龄、藉贯、履历记得滚瓜乱熟,提起来的时候信手拈来。
将领们初次面圣,新皇英姿飒爽谈吐不凡,一见之下早己折服。又蒙赐宴,备感荣耀。被点到名字的将领更是受宠若惊。
朱棣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第三日,朱允熥专门宴请朱棣,朱椿、朱高炽一旁作陪。
酒过三巡,朱棣问道:\\\"皇上召我到南京有何吩咐?\\\"
朱允熥道:\\\"朝廷两大患,北虏南盗。爷爷生前以驱逐胡虏为己任,先后十三次讨伐蒙元。为继承爷爷遗志,我准备明春再兴大军,打击蒙古,策应高煦!四叔以为如何?\\\"
\\\"臣赞同。\\\"
\\\"高煦高燧身处虎穴,不知怎么样了?有没有派人回来报信?″
\\\"还没有!\\\"
朱允熥皱紧眉头,\\\"四叔回去后,派最可靠的人潜到蒙古打探打探消息!″
\\\"是。\\\"
\\\"我计划兴四十万大军,一路由四叔指挥,从燕州出发,一路由凉国公指挥,由云州出发。两路大军相互呼应,互为犄角,对蒙古发起全线攻击。\\\"
\\\"臣赞同。″
\\\"到时候,我要随军亲征。\\\"
\\\"啊?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爷爷身先士卒,征战沙场数十年,作为朱家子孙,我也不能坐享其成。\\\"
\\\"皇上再斟酌斟酌,战场上刀枪不长眼睛,万一伤着皇上就不得了了。\\\"
朱允熥笑道:\\\"我听说四叔身上有二十几处刀伤,四叔不也好好的吗?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娇气?\\\"
\\\"话不能这么说。皇上坐镇北平指挥就行了,战场就不要上了。\\\"
\\\"那不行!\\\"
朱棣、朱椿苦劝不住。
朱允熥又对朱高炽道:\\\"高炽,你不要回北平了,就留在南京跟着六叔做事!\\\"
\\\"这?\\\"朱高炽偷眼瞅了瞅朱棣,朱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朱允熥问朱棣,\\\"四叔,您老说行吗?\\\"
朱棣干咳两声,\\\"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高炽整个一吃货,连话都说不明白,会做什么事?皇上看见他,都不够添堵的。\\\"
\\\"四叔瞎说,高炽内秀,会读书,心眼好,爷爷生前就常夸他。\\\"
朱棣被朱允熥一通操作震得找不着北,又是兴兵讨蒙,又是御驾亲征,又是把高炽留在南京做事,究竟想干啥?
朱允熥的想法却很简单。
作为母家为武勋的新皇,怎么能不上战场呢?见面三分情,多在战场上露露脸,自然能建立威望,自然能获得将士们的拥戴。
而把高炽留在南京,一是因为他能干,二是省得朱棣把他带歪了。
燕云十六州首尾相连,东西长六百余里,南北宽二百余里,地跨太行山和燕山,地势险要,是抵御蒙古难得的天然屏障。
石敬塘割让燕云十六州,贻害四百年。中原大地从此门户洞开,失去了唯一的养马场,汉人无不引以为恨。
朱元璋驱逐蒙元,恢复燕云,设下了重藩,派两个最能打的儿子朱棣、朱棢驻守。
两人在驻地经营近二十年。
北平和大同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仿佛成了他们的独立王国。
燕人只知有燕王,晋人只知有晋王。
朱允熥对此深有忧虑,要借着讨伐蒙古的机会,彰显朝廷对燕云地区的控制力。
过了两天,朱允熥在武英殿大行封赏。
宋晟晋升为侯爵,赏银五千两。
二百余名将领人人官升一级,赏银三千两。
册封郭英孙女郭慧为贤贵妃。
任命朱高炽为五军都督同知。
将领们人人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