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的幸运数字是几吗?你真的很幸运……”
男人说着,一把就抓住宁妍的头发,再次将她的头磕在了桌角上,然后再次慢慢悠悠的晃悠到了宁妍身边。
但是,此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宁妍竟然在这次被摔在地板上藏了武器!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那么勇敢,但是在被男人摔出去的瞬间,就像苏兆瑞的那个时期又回来了一般。宁妍知道自己可能有大麻烦了,所以她顺手就藏了反抗的‘武器’。第二次,男人还没有来得及拽住宁妍的衣服,宁妍就已经一把掏出了她藏起来的茶几上的一个陶瓷是饰品!猛地就砸向了男人的头盔!
“啪”一声,陶瓷碎了一地。
男人带着头盔,并没有受伤,但是因为他大概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宁妍竟然还敢再反抗的缘故,所以他愣了一下神,同时,也就在男人愣神的、甩掉头盔上的碎片的瞬间,宁妍立刻就抓住了机会!
因为男人挡住了门,所以宁妍无法逃出家门,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却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最近的卫生间!
关门、反手上锁、关灯,几乎全部在同一时间内完成!
有那么几秒钟,世界在宁妍耳中只剩下了“嗡嗡嗡”声,宁妍不需要摸自己的后脑勺,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巨大的肿块在形成,她也不需要胃里涌起的恶心告诉她她得了脑震荡。她的大脑似乎在有节奏地扩张和收缩,她几乎能感受得到头骨内部跳动。
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猫的叫声、男人的咳嗽声、沉闷的脚步声时近时远,恍若幽灵。
宁妍蹲在浴室的角落里,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头埋进被双臂环绕的双膝盖里,两年前的那种恐惧感又回来了!彻底回来了!虽然宁妍刚才勇敢的进行了反击,但是宁妍也知道,这不过是她在拖延时间,在被紧张折磨的几乎窒息的时间里,宁妍只感觉她的眼泪不自觉的就堆满了眼眶,然后它们开始不停的往下掉。
1,2,3……
1,2,3……
宁妍不停的以3为一组的咬着自己的手臂,不然她的颤抖声一定会出卖自己的胆怯。同时,她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想要报警。但是也就在此刻,她才发现屋漏偏逢连阴雨,刚才的一摔已经把她的手机也摔出了问题。
“不会吧,不会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宁妍蜷缩在角落里,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一段时间里,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自己的凌乱、颤抖的呼吸声。
宁妍心里底燃起了一丝希望,难道那个男人……走了……?
但是,宁妍的希望还没有点燃,突然间“啪!”一声巨响,踹门声、撞门声依次响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暴力!宁妍眼睁睁的眼前的门因为力的撞击而不断晃动,但是她也只能找到浴室里的发胶,手紧握着它,时刻准备朝着门打方向喷:“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你快点逃,不然警察一定会抓你!!”
宁妍无效的威胁着、喊着,唇齿颤抖。
而慢慢的,慢慢的……在门最后一次猛烈的晃动过后,一切竟然又再次安静下来……
是她的报警的威胁奏效了吗?还是……他第二次在耍她、玩弄她?等她崩溃?……
宁妍持续的大喘着气,她不确定,她甚至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三分钟?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
宁妍彻底失去了时间概念。
宁妍的精神高度集中,她的手腕也因为紧张的持续的拿着发胶而发生了抽筋,冰凉,虚脱,莫可名状的恐惧不断地向她袭来,宁妍只觉得她再也撑不住了,她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绝望也达到了阈值。
宁妍将自己的手臂咬出了青紫的牙印。而就在一片寂静的、只有她的抽泣声的狭窄的空间内,忽然间,从外面接二连三的就出现了新的一声翻找东西的声音。宁妍吓得一抖,而接着,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一声熟悉的、急促的叫喊忽然传了进来。
宁妍猛地坐直了一些身体,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自己太害怕了,而出现了幻听……
因为那声音,竟然是……?!
不,不对,毕竟,他们已经有那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更况且,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地址,怎么可能……宁妍干涩的绝望的眼睛里再次涌上了泪,然而,她的失望的想法还未落地,下一秒,不由得她怀疑的,那声音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宁妍!宁妍?!你在吗?宁妍?!”
*
宁妍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当她站起来时,她这才发现因为蹲的时间过长,她的腿脚早已经发麻,她甚至只能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宁妍泪眼婆娑的看向了徐煜阳。眼前,徐煜阳的形象在她的眼睛里模糊一片,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依赖和因为委屈过剩而产生的“愤懑”:“你……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你不和我联系……你是生我的气了吗……你为什么才来?……”
宁妍词不达意的哭诉着,她直接就拽着徐煜阳的大衣扑进了他怀里,而徐煜阳听着宁妍的啜泣,徐煜阳的内心也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因为就在赵帅恒告诉了自己宁妍遇到的事情后,徐煜阳的心当即就凉了半截——他实在没有想到在宁妍的一条条暖心的问候的短信背后,她竟然还在遭遇着这些事。同时,也就在这个时候,徐煜阳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实际上其实只要苏兆瑞没有被抓,他就无法真正的和宁妍断绝关联,毕竟,他们已经是深处于同一片泥潭的“受害者”了。
徐煜阳当天晚上回到警局后就打电话给了宁妍,准备问她被跟踪的事,只是宁妍的电话却怎么都接不通。徐煜阳心下不安,所以他才向赵帅恒问了宁妍家的地址。
而到家之后,当徐煜阳发现宁妍家大门敞开、一只猫的尸体就那样光明正大的被开了膛、破了肚,“展示”在了客厅时,徐煜阳的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
眼前,小猫的尸体就这样“明目张胆“被人摆在了茶几上,它幼嫩的眼睛大睁着,眼角处还挂着血,它全身的橘色的毛上也糊满了血,血还流满了餐桌,它四肢僵硬的张开着,细小的肠子都被人扯了出来了!
看到这,徐煜阳当即就懵了!
徐煜阳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即使上次落水,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他立刻就对空荡荡的家就四处找起宁妍,大喊起她的名字。
所以,看着眼前的宁妍,徐煜阳仿佛又想起了刚才的令他胆寒的瞬间,他的眼眶也情不自禁的红了,他根本就无法停止内心的无尽的自责:“对不起……宁妍……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就是太害怕了……我,我以为苏兆瑞又回来了……”宁妍在徐煜阳的胸前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那难道袭击你的人不是苏兆瑞吗……”徐煜阳有些诧异。
但是,宁妍却颤声说了句“不是”。
徐煜阳大惊。
而后,待宁妍缓过来了一些,宁妍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声音哽咽的说道,因为她太熟悉苏兆瑞了,虽然她也怀疑过是他,但是细想起来他的体型、习惯后,她就能肯定那个人不是苏兆瑞。
不是苏兆瑞,那会是谁?徐煜阳望了一眼宁妍家的凌乱的现状,陷入了困惑,不过就在此刻,因为他叫来的救护人员和片区警察也都相继赶到了的缘故,他也没有再追问。
徐煜阳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宁妍的头上,扶着她在走出家。在靠近餐桌时,徐煜阳特意将大衣裹紧了一些,不想让宁妍看到猫的尸体,但是,即便是这样,宁妍却还是清晰的闻到了那无法掩盖的血液的腥甜的气味。看到猫的尸体后,宁妍当即就脱离了徐煜阳的保护,直接就冲到了走廊,扶着墙,对着安全出口的台阶干呕起来。
宁妍眼角含泪,却只能断断续续吐出一些胃里的酸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吐了多长时间,而待她终于好一些时,徐煜阳递过来了一张纸巾。
“我陪你做检查吧。”
“谢,谢谢了……”
外面,雪已经快积到脚面了,因为看那了猫的惨状,宁妍本来苍白的脸色此刻也更加难看,在去救护车的一路上,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只是紧紧的贴在了徐煜阳身边,直到进到救护车上,医生检查完说宁妍的额头上的伤口需要立刻缝针时,宁妍的精神才慢慢的聚拢了精神。“缝针?我,我能只开点药,不缝针吗?!”,因为宁妍谁也没有说过,其实在和苏兆瑞交往时,她就已经对去医院缝针有了严重的心理排斥了。
“可是你的伤口,不缝针是不行的。”医生果断拒绝了宁妍的请求。
“不,我真的不想缝针……我,我……”宁妍求助的看向了徐煜阳,但是她却看到徐煜阳也摇了摇头,“宁妍,你听医生的话,你头上都是血,还有开放性的伤口。”
宁妍咬住嘴片,虽然很不合事宜,但是她还是吞吞呼呼的开了口。“那……那我能握住你的手吗……?她看向了徐煜阳,宁妍试图挤出来一个坚强的、为难的笑,只可惜那笑还没有咧开嘴,眼泪就已经先流了出来了:“我,我……实在有些紧张……”
徐煜阳有些惊讶宁妍会对缝针排斥成这样,但是当他看到她的手指在椅子上发出强制的指令,“1,2,3……1,2,3……”后,他就明白了。他伸出了手掌,卷起了袖管。
“那个,你只要别咬我一口就行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的,但是宁妍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宁妍明白,徐煜阳正在竭尽全力地安慰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随后,宁妍握住了徐煜阳的手。徐煜阳的手很瘦,也很凉,骨络分明,在缝针时,两只冰凉地手握在一起后,宁妍却分明的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暖意。宁妍根本无法解释她的耳朵是如何嗡嗡作响的、她的呼吸是如何加速的,或者她的心脏如何以不自然的速度跳动的。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因为在她的一生中,她也和很多人握过手:她同学、老师的手、又爱又恨的父亲的手、好闺蜜的手……但是,从来没有一双手让她有过这样的感觉——单单是握着他的手掌、交叉在他的修长的手指间,就能在她的内心感到一种大海一般的安定和平和。
那感觉就好像在告诉她:不用害怕,他在她身边似的。
宁妍忽然迷失在了这种感知里,莫名的,她忽然就又有些想落泪。
“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直到医生这样问起来,宁妍才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而后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度过了最难的难关了,医生们正在一边用针器夹针与缝合组织垂直进针,一边用血管钳接针,提拉针穿过需要缝合的组织。
宁妍情不自禁的再次偷偷的瞅了一眼徐煜阳。
“谢谢你……”
而后,徐煜阳本来是想陪宁妍做完全部的检查的,但是无奈刚缝完针,之前的在上面进行现场勘察的警员就来了。
那名警察看了看宁妍,简单的询问了一下宁妍的伤势,而后他们就看向了他们原本要来找的人——徐煜阳。他们说他们队长在宁妍家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希望徐煜阳上去看一看。
“现在吗?”
“是的,因为我们队长说了,发现的东西,有点……麻烦……”
徐煜阳看了一眼宁妍。
“你去吧。剩下的,我能行了。”宁妍说。
徐煜阳这才放了心。“好,我快去快回。”徐煜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