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煜阳走后,宁妍曾经一度陷入了短暂的紧张的情绪中。这到不是因为她还在害怕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看到在她身后,警察不知道和徐煜阳说了什么,徐煜阳立刻就加快了脚步,他的手杖扎在雪里,很不好走,但是他依旧用了自己的最快的速度。
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呢?
宁妍望着徐煜阳艰难的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皱起了眉头。
而身边,那位小护士倒是个很体贴的人,她及时的发现了宁妍此刻的巨大的压力,她赶紧用另外的一个话题打断了宁妍的焦虑。“你再紧张,血压又得要再重测一遍了。”
宁妍这才回过了神,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护士一边帮宁妍做着最后的检查,一边和宁妍聊着闲话,安慰宁妍。而宁妍也认出来了,这位护士刚好就是上次徐煜阳落水时在身边照顾过徐煜阳的那位护士,所以宁妍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真巧。”
“是啊,真巧,不过你和你男朋友也很默契啊,上次是他,这次是你,你们‘小情侣’还轮流受伤呢?”
宁妍口干舌燥,脸微微有些泛红,“他不是我男朋友……”
“呵呵,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但是如果不是男朋友,他怎么会这么贴心照顾你呢。”
宁妍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句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徐煜阳会那么的关心她,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而身边,小护士的话还没有停。她一边将测量仪器包裹在宁妍的纤细的胳膊上,一边“别有所指”的笑起来。她说上次她觉得徐煜阳眼熟,确实不是错觉。因为上次徐煜阳出院后,她就无意间和其他几位急诊的同事聊起了徐煜阳,后来在同事的提醒下,她才想起来,原来两年前徐煜阳腿受伤就是他们医院接的急诊,也是在他们医院做的手术,所以她才觉得他脸熟。“而且你男朋友是个非常好的人,听据送他来医院的警察说,他好像就是因为救人而被歹徒从彩虹桥上推下来的。”
“什么?”
宁妍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当“彩虹桥”这三个字忽然就闯进她的耳膜时,她忽然就惊住了!而后慢慢的,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流忽然冲进了她的胸腔一般,她猛地身体就发了颤,连带着她的唇片,她的精神。“你说什么……!彩虹桥?!”
而小护士仿佛对宁妍的惊讶有些好奇,她接着就肯定了点了点头。
“他没给你说过吗,他当时可不止是腿伤哦,他还被捅了好几刀,真的就是豁出去了命去救人的,他真正的致命伤是肋骨处的一处刀伤,伤口差一点就刺穿了肺。所以他还在我们医院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只不过他不是我的直接的病患,所以我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
而后面护士再说什么,宁妍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因为单纯的“彩虹桥”、“刀伤”,“两年前”这几个字眼,就已经让她的思想再也转不动了……
宁妍沉浸在自己的巨大的震惊里,她头痛欲裂,一种巨大的变故来临之前的预感再次降临在了她的头上,只是,后面,宁妍还想拉住护士问徐煜阳受伤的具体时间和细节时,护士想了想,她还是以“她已经透露的太多了,不能再透露病患的详细病情”委婉拒绝了她,而接着,还未等宁妍再恳求护士,忽然间,一阵冷风就吹进了救护车里。
一名警察推开了救护车的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了一名女警。
“检查完了吗?”警察问。
“快了。”医生说。
警察点了点头,而后他告诉宁妍,因为案件复杂,所以检查完后,她需要先跟着去分区警局过个夜,录个简单的笔录。
“复杂……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是入室抢劫吗?”
但是宁妍却很明显的看到了警察的脸色有些奇怪,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似的。宁妍也不管那么多了,她随即就借了一下他的电话,打电话给了徐煜阳。在电话里,宁妍问徐煜阳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我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宁妍攥紧了裤腿。但是,她却分明听到了电话里徐煜阳的不对劲的沉默。
宁妍没有侦察能力,但是似乎女性的直觉、对危险的直觉天生也不需要侦察能力,宁妍一开始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宁妍才干涩的开口,她语气缓慢,却又意外的冷静:“徐煜阳,请你不要骗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权力知道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求你!”
电话里,徐煜阳叹了一口气。
但是最终,思考了一会过后,徐煜阳并没有再继续隐瞒宁妍。
而当宁妍听到了徐煜阳在电话里告诉她的一切后,宁妍只觉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直到她自言自语的重复“骰子”这个词重复了三遍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徐煜阳这句话的意思。
“骰子,你们……在我家发现了骰子……是吗……!?”
*
这注定是个无人能够安眠入睡的夜晚。
宁妍走后,彭旭等人也赶到了宁妍家,而后,一晚上,宁妍家都被警察包围了起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员伤亡的缘故,又或是是因为要保密的原因,彭旭只是悄悄地开着车来了,并没有拉警戒线,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
但是彭旭等人还有鉴证科的人员还是忙碌了一晚上。一晚上,赵帅恒他们都在走访着目击证人和彻底的搜查着宁妍的家,但是,因为大雪难行,行人稀少,监控也没有拍到男人的脸,所以线索少的可怜,以至于,他们都还曾经有过一丝侥幸——会不会这次出现的并不是骰子杀手本人?毕竟,他这次可没有杀宁妍。
但是,很可惜的是,他们的这种侥幸的想法却很快的“打”了自己的脸。因为还没刚回到警局,刘捷在连夜采集完宁妍家的血迹,把“骰子”带回去化验后的化验结果就已经连夜加班加点的做出来了——
化验的结果显示:被涂上血液的6那一面,确实是宁妍本人的血。而骰子它的本身的成分也确定了是合成的高分子化合物聚合物,就是塑料,材料里面的成分和之前的几起案件的也完全一致,可以确定了就是同一批次同一厂家生产的产品。
“草!”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赵帅恒刚刚回到警局,喝上一口热水,他也因为这个结果而直接就把水杯摔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是宁妍?!曹方舟那个混蛋还在警局,怎么可能是宁妍!赵帅恒破口大骂。
而安奕琳也觉得奇怪。所以她一边将赵帅恒的水杯捡起来,一边皱眉分析:“确实不同寻常。首先,这次凶手并没有杀害宁妍,他只是杀了猫,而且宁妍也说了,虽然看不到凶手的脸,但是凶手人高马壮,所以他也不可能撞不开卫生间的门。这一切都非常的不合理!”
“你怎么看?昨天,你一直在现场?”彭旭问徐煜阳。
徐煜阳明显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他的头埋在了手掌间,这也是第一次,他的挺直的背脊有些被击垮的松懈:“彭队,宁妍怎么样?”
“宁妍没事,她一会会被接过来。”
徐煜阳好了一点,但是他依旧紧锁着眉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缓了过来,看向众人:“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就是……凶手还会回来杀宁妍……”
一句话,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赵帅恒才刚刚缓和好了情绪,此刻他又忍不住了,他直接就站了起来,他质问徐煜阳是什么意思。
“他对宁妍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还记得吗?
“你知道你的幸运数字是几吗?你真的很幸运……’”安奕琳接过话。
“所以,我觉得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出在新出现的数字6上。凶手每次杀人,不同的数字都有不同的杀人方式,所以很有能,‘重来一次’,这就是凶手赋予6这个数字的特殊的杀人方式。宁妍不是真的‘幸运’没有被杀,而是从一开始,凶手就没有准备第一次就杀掉宁妍……”
“你说清楚!?”赵帅恒的脾气更大了。好在彭旭拉住了他。“你听徐煜阳说完!”
“这个问题,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但是后来,我又反侧写了一下凶手的目的,我才明白。”徐煜阳说,他明显也没有力气和赵帅恒争论了,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想必,大家都玩过飞行棋吧?”
“飞行棋?”徐煜阳的话反而把赵帅恒问懵了,“玩过。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那你最期待投出的数字是几号?”
“当然是6!”
“为什么是6呢?”
“当然是因为6可以再投掷一次啊!!”赵帅恒说。而也就在这时,所有人也才明白过来徐煜阳的意思。
徐煜阳说,他说,虽然他也不愿意相信,但是很有可能这才是凶手的目的。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如果凶手不玩这个变,态的游戏的话,那天晚上死的就不是猫,而是真正的宁妍了……但是坏事就是……凶手已经享受起了这种‘追捕-放生-追捕-猎杀’的新的折磨被害人的乐趣,所以,宁妍实际上也不过是延长了凶手的兴奋期而已,而当凶手像猎人一般的折磨够了他追逐的猎物后,他一定还会再次回来,到那时候,凶手恐怕……”
徐煜阳没有说完,大家就都明白了徐煜阳的意思了,就连刚到门口的宁妍,她也听到了这一切,明白了这一切。
听到的那一刻,她的心都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