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原本以为,这趟出来公干,区区三人护皇上一路周全,是最艰难的任务内容了,谁能想到,林川负责掀桌,结果却让他来负责“打扫卫生”。鲁地救难会中记录在案的官员不下千余,这些官员还有分账给他人,既得利益者过五万了。
这种大案里还裹挟着白莲教这样妖言惑众的团体,韩杰勾结无畏营犯上作乱,行刺皇上的谋反重罪,光每天建立的新增卷宗就多达百余,以萧何现在废寝忘食的督办效率,想全部处理妥善,没有个一年半载都是奢望。
沈青萍只看见了排队株连杀头的部分,没看到萧何都要做好详细的卷宗,搜查光罪臣全部的家产,还要有的充军,有的送去教坊司,分别处理,工作量何其巨大。
“皇上又没催你,你急着办案干嘛?加班有奖金吗?”林川鄙视道,这货的工作态度,明显就是大明卷王,想卷死同行。
“不是我急,是皇上急啊,你没看他走的时候,还不断叮嘱我,既要快刀斩乱麻,也要通情又达理,我真是被整得都快吐血了,这文书工作可比打打杀杀磨人多了。”萧何这么说话,却给人一种凡尔赛的既视感。
“萧大人,这不就是权力的滋味么?”林川居然还主动给萧何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你在里面是忙得上气不接下气,外面和乌泱泱围了几百人等着给你送金送银。”
“老大,你别揶揄我了,你知道我的为人,吃拿卡要的胆子还有一些,以权谋私是万万不敢的。况且这是皇上让督办的大案,伸手就要被砍的。”萧何看都不敢看门外的掮客一眼,因为他深知前任是怎么死的。
“不跟你说笑,本来我是要直接回京的,也是有事求你帮忙,所以先找你聊聊。首先说好,我可没准备礼物给你,最多等回京师了请你喝上两顿花酒,仅此而已。”林川丑话说在了前头。
“你找我办事还用求字?哥,你不会让我拿命帮你吧?”萧何端起茶杯,心里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你的小命我看不上,我坑死你以后谁跟我当牌搭子?”林川坏笑道,“我有一朋友,误入歧途加入了白莲教,好巧不巧混得还不错,成了白莲教莱州府的教长。”
“明白了,你说的是唐赛儿吧?”萧何的办事效率很高,已然得知了唐赛儿的情况,“莱州府的白莲教和其他地界的不一样,并没有为祸一方,更像是一群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占个名头分好处的组织。
唐赛儿口碑也挺不错,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我帮你从轻发落,大概关押个三年吧。”
“你是人么?别人相公被拉去修运河,一个女人在家独自带娃,无依无靠的,你关了她谁来养娃?你养啊?”林川听见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不是,大哥,邪教啊,教长啊,才三年啊,这你都不乐意?我怎么写卷宗啊?”萧何才是那个快哭出来的,按林川这意思,自己关她就不对,最好给她发个大红花才行是么?
“怎么写是你的事,反正她不能关,配合你调查一下行,如果必须坐牢,晚上要送回去奶孩子。”林川态度坚决。
“哥,你这哪是让我帮忙,明摆着就是让我徇私枉法了啊。”萧何声音越说越小了。
“哎哟喂!指挥使大人这是学会用成语了咯?当初在赵王府里,广陵君要砍你时,是谁给你挡得刀?那年在铜雀阁,纪纲当我面要弄死你的时候,是谁出手相救?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我徇私枉法啊?”林川果断使出道德绑架。
萧何都快哭出来了,他见过胡搅蛮缠,没见过混淆视听加臭不要脸的,明明当初在赵王府,广陵君要砍的是林川,还是他出手阻拦,差一丢丢就要被赵王给弄死了,后来在铜雀阁,纪纲要拍死的也是陆千秋,关他萧何鸟事?
“哥,算我怕了你啦,朝廷最新的政策可以赎代罪,给足够的钱就能免于刑罚,按她的级别,一年也就五百两,三年一起1500两就没事了。”萧何已经给的是亲情价,他要是跟外面那群家伙这么报价,他们能感动得哭上几天。
“你给我?”林川疑惑道。
“呃?赎罪金啊,当然是你交给朝廷!”萧何人都麻了,林川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纠结?
“我又没犯罪,为什么要交给朝廷?”林川言之有理。
“但唐赛儿有罪啊,那让她来交。”萧何如此道。
“她一村妇,哪来那么多钱?”林川继续有理。
“那就三年劳役呗。”萧何也是急了。
“她不能坐牢,要奶孩子呢,你是不是人,有没有点同情心?我不是求你帮忙了吗?”林川完全站在了道德和不要脸的制高点上,疯狂输出。
“我的爹爹啊,你是要玩死孩儿才甘心啊?又让我网开一面,又一毛不拔,又不肯坐牢,又必须马上放,要不我把案子转给你办,你来,你说放就放,你说怎样就怎样?”萧何都崩溃了。
“你锦衣卫给我发饷钱啦?干嘛你的活丢给我来做?我在山里被土匪头子围攻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去给我顶顶包?”林川死皮赖脸道。
“方大人,你别为难萧大人了。”坐在一旁沈青萍已经笑得肚子都痛了,起身走了过来,“萧大人,那唐赛儿我也称呼为姐姐,已算是我亲人,1500两,我替她出了,等回京师,我亲自托人送去北镇抚司去,可行?”
“沈姑娘说了,当然行!真是有劳沈姑娘通情达理啊!”萧何都想跪着给沈青萍磕一个了,要不是她出手,今天非被林川坑死不可。
“你这么大方,一出手就1500两?那萧何,今天你占大便宜了,回去京师的花酒,必须你请我不可!”林川反向吃拿卡要起来。
“你做个人吧,收去的银两都进国库了,又没到我口袋里?我拿什么请你喝花酒啊?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吃糠咽菜都不敢挑最咸的那口。”萧何可是个清水官,两袖何止清风,简直漏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