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满口答应着他们的要求,其实只是怕挨打,并不是真的给钱,关键,想还钱,也没钱还呀!
渐渐的,张三李四也看明白了。
“哟呵,合着耍我们哥俩呢?我这个暴脾气!”李四再次举起鞭子抽过来。
“住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哥哥!”
……
早上,李思柔原本一直跟着柳煜,后来在经过热闹的人群时,不小心跟丢了。
她心中甚急,也在城中寻了许久,这时刚刚从小巷转角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臭水沟子里的柳煜以及抬手打人的李四众流氓,心里又急又怒,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你别动,你别下来,我太脏了,你跑出来干什么?我怎么跟你说的,快给我回去!”柳煜制止了妹妹,一个翻身,爬出了臭水沟子。
“你妹妹呀?”张三似笑非笑道。
柳煜见他有些不怀好意,急忙护到妹妹身前,十分硬气道:“不关她的事。”
“小妹妹,你哥哥欠我二人七百两本钱,利滚利,到了今日,已是七百七十两银子,你说怎么办吧?”
李思柔困惑且震惊地看向哥哥,七百七十两?!
柳煜不敢看她,目光躲闪到一边,道:“你别管啦,回家去回家去。”
李四闻言不悦,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柳煜一激灵,李思柔眼睁睁看着哥哥被打,怎忍得了,立马就炸了,不过柳煜知道这些人不同于王子福周子异,要是真让妹妹冲上去,肯定要吃亏,故而死死地拖住妹妹。
李四撇着大嘴,也不搭理李思柔,反而语气不善地冲柳煜道:“你搞什么?问你话呢?怎么办?啧,我看要不这样吧?你现在也还不上钱,就把你这妹子给我们吧,全当一些利息。”
李四说着话,伸手就来夺她,柳煜自然不会让他们带走妹妹,说什么也不让开,死死地护着她,眼看着又要冲突起来。
“且慢。”
“又他玛谁啊?”张三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诸位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管家,是你!你怎么在这?”柳煜有些意外,不过看到他出现,多少安心了些。
管家向身后不远处拱了拱手,道:“我家小姐偶然经过此处,见柳公子与人起了争执,便吩咐老奴前来,如果有能够帮到的地方,柳公子尽管开口。”
柳煜听了他的话,面上虽惊喜千分,心中实已惊喜万分,是啊!
秦家多有钱啊,而且人家都说了,尽管开口,虽然借她秦小姐的钱来还债,有点拆东墙补西墙的感觉,不过肯定还是有些不同的。
首先,借她的钱应该是没利息的,算是无息借贷了,就算有,也不可能很高,其次,大家都是朋友,她肯定不会催着我还吧?
大概与管家说了说前因后果,管家听完以后,回到秦溱溱轿前回复,不一会儿,人又回来了。
“我家小姐说了,柳公子的债她来还,你几位跟着我们走一趟吧,到时候自有人取银子出来给你们。”
张三李四互相对了对眼神,均有些意外,怎么还有这一出啊?张三未曾多言,示意李四几人一起跟上去。
如此一来,秦溱溱的轿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泥人柳煜和妹妹,再后面坠着张三李四一伙,一行人慢慢向秦家走去。
很快,离秦家越来越近,柳煜走过几次,对道路还算熟悉,可这地界,对于张三李四来说,走起来却又是一番滋味。
“张、张哥,这,越来越,北,北城中了...”李四垂首低语,看着四周一座比一座豪华的宅子,心里直发怵,这种地方,平时自己这群人怎么敢来?
“我知道是北城,先别急,再看看。”张三木着一张脸,亦低声回复。
一盏茶的功夫,秦家外,秦溱溱的轿子正要回府,柳煜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拦了下来。
“秦小姐,今日的事真是谢谢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把钱还给你。”
“哼!”
轿子里传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轿帘随即打开,她还是那么夺目。
“你拿什么还?”秦溱溱极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尽管只有一瞬间,依然深深印在柳煜脑海之中。
“闪开!脏!”
柳煜乖乖地,或者说是木讷地收回扶在轿窗上的手掌,留下一片黑乎乎的掌印。
这时,李思柔走上前,有些不满道:“哥,你别理她,你有钱就了不起吗?我哥哥都说了,他会还的,又不是白拿你的……”
李思柔怼了秦溱溱一句,接着拉起哥哥朝来路走去,一路上不断地安慰哥哥,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哥哥心里更不好受。
秦府前,不一时,下人托着一盘银子送了出来,但,张三李四一干人却已不见踪影。
下人们只好原路返回,管家早知如此,便来到秦溱溱屋外,敲了敲门。
“小姐……”
“滚!别来烦我!”
室内,秦溱溱十分激动,甩手就脆了一只名贵的花瓶。
管家不敢多言,但也未曾离去,站在门外,只听到屋子里动静越来越大,乒乒乓乓的,心中好不奇怪,怎么生这么大气呢?
当晚,
南城,夜深人静。
马三儿带着两个兄弟走街串巷,来到一处民宅前,门房一瞧是马爷,赶紧开了门,转身欲进宅通报,却被拦了下来。
走过两间院子,马三儿推开卧房门,三个人前后脚走了进去。
“点灯。”
一句吩咐,马三儿慢慢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蓝洼洼的刀身在烛火点亮的一霎,披上了一层摇曳的橘红,看起来诡谲神秘。
铮!
一道凌厉的残影划破空间,那匕首刚好刺入离掌柜脖颈几厘米处的床板之中。
灯烛也被放在了床沿,马三儿落座,身后,一起过来的两个彪形大汉静静垂手侍立。
“你出去。”
床上,女子闻言如获大赦,踉跄着往门外走去。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连个茶都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马三儿翘着二郎腿,朝门外吼了一声,顿时吓得那女人脚下一软,当场跪倒在地。
“哦哦哦,马上马上,快快快快快,上茶!”
马三儿不悦地叹口气,这才扭过头,转向掌柜的,笑嘻嘻道:“知道找你什么事吗?”
“知,知道了。”
“哼!知道了?现在才知道?”马三儿冷冷地看着他,一脸的凶相。
房间里,那只蜡烛,静静地站在床沿上燃烧,光芒十分有限。
那不断摇动着的光与暗的交界之处,正是马三儿落座的地方,他的脸忽明忽暗,明明面无表情,却在烛光的映照下,总令人恍惚,似乎他的面容一直在变化,看起来异常瘆人。
李掌柜心里怕得要死,低头不敢直视马三儿,可一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把匕首,火光下,刀身上无数细小的血槽清晰可见,使得刀面看起来不太平整,自己的脸支离破碎地映照在上面,忽而完整忽而破碎,十分恐怖!
“欠条呢?”
掌柜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急忙将柳煜的欠条送到马三儿手中。
马三儿接过看了一眼,揣进了怀里。
“你放心,人家没想要你的命。”
“多谢马爷,多谢马爷!”掌柜的立马觉得自己又活了一次。
“哎,先别急着谢我,奉命行事罢了。”
马三儿端起桌上的茶碗,慢饮一口,起身道:“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把人家的底细给好好查清楚了再下手,还要我大半夜的跑一趟跟你交待这些事?”
“有些人,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他一步来到床前,一把抽出匕首。
噌!
噗!破空声消失,匕首完全刺入掌柜的大腿,血流还不曾沿着血槽流出,刀又被抽了出来。
嚓!
一根手指应声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嘟...
掉落在地。
“给你个小教训,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
……
整整三天过去了,果真不再有人来闹事,柳煜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不再担惊受怕。
稍稍安定,新的问题又来了,且不说欠着人家七八百两银子的事,关键是自己家里也没什么钱了,上次进的货也已经卖的差不多了,除去本钱,除去日常花销的钱,家里差不多又一干二净了。
难道还找人借钱?那也不是长久的事啊!
仔细想想,柳煜觉得还是要先把欠的钱还上,然后手上剩一点钱,平时再节省节省花销,也不是过不下去,只要不去赌,不去青楼开销,完全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要先还秦溱溱钱呢?
不还钱,柳煜也不好意思再让人家低价出货了。
没有她家的货,别的渠道又断了,那生意只能黄了。
生意黄了?自己有没有啥别的手艺,吃什么?喝什么?
唉,看来,只能滚回家了,找家里要点钱,以后改头换面,做个良民,浪子回头金不换,哥哥姐姐应该也不会为难我的吧?
说干就干!
“思柔,你收拾收拾衣服,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有什么需要带的都带上,就这两天,咱们回家一趟。”
柳煜当即跟妹妹交代起来,因为他知道妹妹不可能放自己一个人走,再说了,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自己也不放心。
“回家?不就在家里吗?还回哪里?”
“我老家,不是咱们这个家。”
“你老家?那,那还回来吗?”
“当然,就是回去拿点东西,回去一趟还回来的,哦,你先收拾着,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啊。”柳煜说着,走出家门,径直朝周子异家走去。
走街串巷,到了周家发现人不在,一问才知道,原来周子异已经在琴社住了好些天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柳煜只好再向陵南琴社寻去。
来到琴社,几番询问,终于找到周子异的住处,见了面寒暄几句,周子异问道:“你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也不怎么来练琴,娇娇也问呢?”
“哎呀!这几日,唉,我跟你实话实说了。”柳煜不想对好友隐瞒,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实情。
“什么?七百多两!你……”
“嗨呀,不是说了吗,一个认识的人已经帮我还上了。”
“不是,你,那你现在是怎么办啊?”
“当然是还钱啦,我也不能总欠着吧,所以说我准备回家一趟,可是吧,问题是我现在路费我都拿不出来,所以这不是找你来了嘛。”
“你等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说是路费,转眼又拿去赌了?”
“天地良心,真的是路费,你不信我可以让我妹妹作证。”
周子异立马抬手,道:“那用不着了,我给你拿银子去,不是,你真的没骗我?你别总拿你妹吓我。”
“真的,我发誓行不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嘶,那倒是没有哈,行,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