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的天!”
人们来到李讲所在的海域,不得不说,全都大惊失色。
以那座孤岛为中心,此刻方圆万里都没有了生机,所有的生灵尽退散。
漆黑的乌云厚重无边,与地面靠得极近,像是要往人的头顶砸落下来一般。
暗绿色的尸毛,如大雪般从乌云中飘落。
一鲲一鹏,在空中无尽的旋转,愈发凝实了,每一根羽毛,每一处纹理,都相当的真实,流露出可怕的神兽之威。
无数闪电与雷霆在里面闪烁,浩瀚的气息从中弥漫,充斥着死亡、不甘、绝望、愤怒等负面情绪。
哪怕是圣人直面那鲲鹏,灵神也会动摇,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强烈的无力感。
更别说那些修为浅薄之人了。
每过那么几个呼吸,天上便会有人如遭雷击,七窍流血栽倒入海。
光看就如此恐怖,人们很难想象其真正的威力有多么吓人,绝对能够抹杀一切圣人以下的生物。
“咦?那是李讲么,他在那里做什么?”
有人忽然开口,注意到了岸边的一道身影。
“天啊……他居然在这座孤岛上打造了一间书屋……”
人们满脸的复杂,大吃一惊。
人之将死,所有的欲望都会放大到顶点。
到了这个关头,别说是法律、宗规了,就连最后一道桎梏道德都算不上什么了。
许多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放飞自我,性情大变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李讲,不去太易观等势力等死,找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也就罢了……
他居然在这期间还学习!
这怎么能叫人不惊讶?
这个时候,玄老带着文嘉誉来了,出现在孤岛之上。
“二位。”李讲看到他们,起身行礼。
他将目光转到文嘉誉背上的文相身上。
如今的文相,肌体僵硬,面黄肌瘦,既熟悉又陌生,就像是一座雕塑一般,毫无生机。
“你打算如何做?”文嘉誉看着李讲,深吸一口气,心情起伏不定。
“请文先生将文相放在我的身边,我会将力量归还于他。”李讲道。
玄老蹙眉,忍不住道,“文相力量消失,你将再也无法压制北冥天灾,届时爆发了,你怎么办?”
“至少文相能活。”李讲神情很平静,似乎已经坦然接受了最坏的结局。
“你……”玄老哑口无言,因为确实没办法了,北冥天灾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这时再拖下去,只会白白耗尽文相的力量,两人一起死去。
“好,那一切都交给你了。”
文嘉誉小心翼翼地将文相放在李讲身边的椅子上。
他们即将离去,可飞行到一半,文嘉誉忽然转过身来,盯着李讲的眼睛说。
“你有什么想对谁说的吗?我为你带回去。”
“留遗言吗?”
李讲笑了,“这不是我李讲的风格!”
话音落毕,李讲不再犹豫,转身将手掌放在文相的头顶。
刹那间,体内磅礴若海的力量,如同找到了家人一般,根本就不需要李讲的引导,全都蜂拥着飞回到了文相的身体。
嗡!
文相猛然睁开了眼睛,心脏跳动,肌体再次焕发生机。
一枚枚文字在他的瞳眸深处闪过,只是一个呼吸而已,他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还是无可挽回吗?”文相痛心无比。
他争取了时间,可李讲还是被剧毒折磨得不成人形,没有恢复正常。
“文相,还没到认输的时候!”李讲盯着他的眼睛,喝道。
轰!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体内的北冥天灾彻底爆发。
天穹翻涌,如同一张画卷般抖动,仿佛要覆压而下,碾死众生。
诸多修士相隔甚远也有种莫大的恐惧,更别说临近的玄老与文嘉誉了。
那一刻有种错觉,仿佛天要塌陷一般。
玄老二话不说便将文嘉誉带上,远离这座孤岛。
李讲抬头看天,警兆丛生,汗毛炸立,感受到无边的危险,发自灵魂深处的悚然。
虚空中若阴阳鱼般旋转的鲲鹏均睁开了眼睛,灰白的瞳眸落在李讲的身上,直接锁定了他的灵神。
天地广阔,但这一刻已经没有了李讲的容身之所。
哪怕逃到天涯海角,这可怕的力量,依然会如影随形将他揪出来,一举灭杀。
一道道黑色的纹理从李讲的身体中飘出,如同细细的丝线,飘向天空。
鲲鹏的力量越来越凝实,如同一尊真正的神兽要复生了,让人压抑,让人窒息。
“来吧,是福是祸,我一切都接着!”
天地都黯淡了,光芒穿不破乌云,而李讲的双眼却如同火炬般明亮。
他伸手握住文薪笔,这一动作引来无数人惊呼。
“他在干嘛?”
“都到这一刻了,难道是想写下最后一篇遗作吗?”
“天啊,还没放弃吗?打算以此逆天改命?可到底得是多好的作品,才能办到?”
天灾将至,方圆万里都覆盖在可怕的异象中,尸毛飘舞,阴风呼啸,强烈的怨气在空中激荡,鬼哭狼嚎。
人们惊呆了,在这种身心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的情况下,选择挥刀自刎都不奇怪。
李讲的意志没有被击溃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反击!
这怎么可能叫人不震撼!
轰!
虚空如画卷般抖动,无形而庞大的伟力降下,浩浩荡荡,宛若大江大河,碾碎一切,镇压一切。
李讲握笔的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座山当头砸中,头昏眼花,七窍流血。
猩红的血若梅花点点,落在雪白的纸页上晕染开来,凄惨而惋惜。
“文王意志远非常人可比,只可惜,注定要认命。”
有人遗憾的说,在这个情况下提笔,简直相当于在挑衅,承受的压力何止倍增?
看到李讲淌血,状态极其不佳,暗中不少势力松了口气。
他们千里迢迢的来到此地,可不是为了看李讲逆天改命,扭转乾坤的。
毕竟,以李讲的资质与性格,活下去,将来必然会报复他们这些出手针对过他的势力。
这样的祸患一天不死,谁能安心?
“再惊艳又能如何?改变得了什么?结果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有人冷嘲热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些声音,传入李讲的耳朵,可他的神情却一点也没有动摇。
他自然感受到了恐怖无边的压力,但同时胸口的不甘,就像是业火一般燃烧。
“区区怨念,便想要我束手就擒,原地等死?做梦!”
李讲强撑着昏沉的大脑,提笔沾墨,在染血的纸页上以纯正的楷书落笔。
“逍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