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辰待众人远走后,转身对四海散人和百、翁二侠,补充道:
“现在亥时已过,子时将临,晚辈和那人相约进袭的时间快要到了,咱们应赶快前往,待机而动,千万不可误事!”
三人颔首称善,各自重新扎束一番,黄子辰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残琴、宝剑,当即掠身疾行,率先向右面山峰奔去。
一行四人,快如星抛丸掷,攀崖越岭,浪行波步,如行平地,逍遥剑百崇金虽一腿残废,因有檀木杖代步,依然健行若飞。
半炷香后,便已置身于陡峭山峰的巅峰之上,俯瞰山腰间的神风教总坛,就在脚下,仿佛触手可及。
黄子辰凝眸审视,只见断崖平谷处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庄院,宛如羞涩的女子般隐匿在丛林树荫之中,不仅宽阔,且极其隐蔽。
他曾经在那里住过数月,他知道教主霄云鹤练功静室及一些机密楼房,就在不远的万林绿丛之中。
楼院后,桃林围绕,桃花已谢,隐隐约约中可见果实累累。
目光徐徐向前推进,四人俱不由得皆愣住了。
整个神风教总坛内一片死沉沉的,几乎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似乎也没有一个人走动。
不!庄院内有灯光,只是太飘忽,太神秘了,一盏盏鬼火似的风灯,忽东忽西,时隐时现,使人摸不清究竟在哪儿,究竟有多少盏?
黑暗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怪啸,也是飘飘渺渺的,不知是夜枭悲鸣,还是山怪噫哭?
一切那么神秘,那么阴森而又恐怖!
总坛内好像没有一个人,又好像潜伏着许多高手,潜伏着无尽的凶险和杀机!
黄子辰指着脚下那一大片黑压压的房舍,沉声道:
“相邀者和在下约好,主力由此进袭,看来此处不仅出入较为便利,而且距其总坛最近,最易突袭顽敌,这位师叔的一番苦心对应了当下的实情!”
龙吟堡主百崇金沉吟半晌言道:
“辰儿,在那座精致的房舍里,你曾说过,多则十天少则七天,这样看来,相邀者又怎会知道咱们进攻的准确时间?”
“我已和那位师叔约定今夜子时进袭,并且商量好妥善的计划,适才的一切安排,都是据此而生。至于十日前所说的话,只是基于其它原因,只是一个粗略预计而已。”
此时,三星已至头顶,正当亥子相交之时,黄子辰忽然学了一声狗叫。
这声狗叫,是以内家真力送出,声韵洪亮而悠扬,直传出二、三里远,群山迥鸣,经久不息。
四海散人道:
“盟主,是在和那人联络?”
黄子辰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发出吠啸声后,便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等待回音。
然而,苦等一刻之后,旷谷荒野间连半点反应也没有,神风教总坛内依然静如死水,声息全无。
四人俱暗暗感到惊异,也都不愿说出口来。黄子辰又学了一声狗叫,比刚才那一声更嘹亮悠长,余音荡满全谷,处处可闻。
幸好,终于有了反应,回答的也是一声低沉而有节奏的狗叫。
“无量佛,善哉!”四海散人低沉地宣了一声道号,道:
“贫道愚拙,悟不出其中的奥妙,敢问那人怎么说?”
“他说知道了!”
“没说是否可以马上进攻?”
“他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说知道而已。”
百、翁二人闻言,异口同声道:
“可能情况有意外的变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嗯,以眼前的种种迹象看来,可能有意外事情发生,而且似乎很严重,但他深知我们此来,如箭在弦,势在必行,故而不说可行,也不说不可行,一切由我们自己作最后的决定。”
事情突然有变,大家好似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情陡地沉重起来。
四海散人道:
“以盟主之见,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那恶魔从《秘录》、玉符失窃以后,大大加强戒备,甚至连我等某些计划也知道了,已作好了周密的布署。”
三人闻言,认为事实可能如此,翁卜离言道:
“事到如今,咱们是即刻进攻?还是改变计划?”
“此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只有闯上一闯了!”
黄子辰说来豪气干云,气宇宣扬,断无回头余地,事到这步田地,若主公畏险而退,很可能会断送了其他几支人马的生还之路!
昆仑派继任掌门人当机立断,毅然身先士卒游壁而下,四海散人,逍遥剑百崇金以及怪侠怎敢怠慢,相继紧紧跟随。
山势并不太陡,又有丛树杂草攀附,行动起来倒不怎么困难,只是他们深知此处必有机关埋伏,便不敢纵步疾行。
行行复行行,蹑手蹑足,一行四人鱼贯穿行于羊肠道上,片刻间,已抵至围庄绕院的桃树林边。
一行四人抵至神风教总坛外围,黄子辰低语道:
“由此前进,一步比一步危险,咱们必须小心。据说,整个云雾谷,以此处最易进袭,但此处的机关埋伏也最周密毒辣。本来,我们事先约好由他将机关埋伏破坏,现在大事急转直下,连我也不知道前景如何,一切全凭天意了?”
黄子辰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逍遥剑与怪侠倍感紧张,这时四海散人突然匆匆向左前方走去,三人尾随数步,抵至断崖下一株大树前仔细一看,但见树上系着一根麻绳,绳上结着十几个铜铃,另一端本来系在左面一棵树上的,却被人从中间斩断,铜铃亦全被人砸扁。
五丈外的一株树上,赫然倒着一个黑衣大汉,肋下皮囊处满满的都是毒镖、毒箭、毒针,只是,这时嘴边淌着一缕黑血,已经魂归西天,死去多时了。
此人斜对面的草丛中,也有一个黑衣大汉倒卧在血泊中,身上同样也携带着很多极其歹毒的暗器。
四人心中都知道是相邀之人事先做了手脚,暗暗庆幸,顿觉心情轻松许多,继续迈步前行。
前面一大片桃树排列有致,怪侠细细一数,共有九行,每行九棵,此外,别无异样,正欲举步。黄子辰忙拦住他,言道:
“那人告诉我,过了九九迷魂阵,才算进入凶险所在,那叛贼霄云鹤心机毒辣,把这个总坛布置成了一个龙潭虎穴,用以对付天下英雄。”
四海散人道:
“贫道曾在一个古籍上,看到过九九迷魂阵之名,此阵玄奥绝伦,最难破解,除非深谙八卦易理之人,不然休想出入,咱们还是另觅其他途径为妥。”
黄子辰环顾身旁刀削剑切的山势,蹙眉道:
“那恶魔心计极深,计划周密,两侧通路已断,且有机关埋伏,只有眼前的九九迷魂阵是唯一的通路。”
黄子辰率先走出数步,去路已断,发现前面脚下是一个黑洞洞的陷阱,陷阱上盖一层薄薄的杂草树枝,上面覆以土砂,如非事先被人劈了一掌,业已凌乱不堪,深坑显而易见,四人说不定真会失足坠落下去。
四人探头往坑底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坑内有水,水呈碧蓝之色,不仅深澈,而且有剧毒!
陷阱内还有无数的巨大毒蛇,往来游走,令人入目生寒,望而生怯,为之心惊胆颤。
前有陷人坑,两侧又有宵小暗算,试想:如非事先破坏,四人纵然不误入陷阱,仓惶之下,也必会死伤在两个善使暗器的黑衣人手里。
四人触目惊心,深知此去险阻重重,更加警惕防备。当下,相互一瞥,面容肃穆,悄悄地绕过陷阱,向前走去。
前面一大片桃树排列有致,怪侠翁卜离细细一数,共有九行,每行九棵,此外,别无异样,正欲举步。黄子辰赶忙拦住说道:
“那人告诉我,过了九九迷魂阵,才算进入凶险所在,那叛贼霄云鹤心机毒辣,把个总坛布置成一个龙潭虎穴,用以对付天下英雄。”
四海散人道:
“贫道曾在一个古籍上,看到过九九迷魂阵之名,此阵玄奥绝伦,最难破解,除非深谙八卦易理的人,休想出入,咱们还是另觅通途为妥。”
黄子辰环顾身旁刀削剑切的山势,蹙眉道:
“那恶魔心计极深,计划周密,两侧通路已断,且有机关埋伏,只有眼前的九九迷魂阵是唯一的通路。”
说到这里,逍遥剑百崇金用手中檀木杖一指,说道:
“辰儿,你看阵内已有几株松树被人劈根砍断,此阵也许已被破坏。”
众人纵目细看,果见阵内被人斜刺里一共砍倒九棵树,且呈‘品’字状,倒向全都头对总坛。显然,那人不顾一切地冒险相助,这条道路已被打通。
当即一行四人按树倒标向,侧身进入九九迷魂阵中,几经迂回,有惊无险,片刻功夫,果真安然走出桃林。
“沙!沙!沙!”刚刚走出迷魂阵,背后山腰上传来一阵异响,似乎是暗中有人尾随而来。
四人闻警一瞥,心意已通,急忙悄悄隐藏在几方嶙峋怪石之后。
黄子辰伏身石后,忽觉脚下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几乎惊叫出声来,原来怪石后,又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四方巨石后,共有四具尸体,皆是一掌毙命,当下四人也顾不了处置死人,四人八目凝视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处,远处树影晃晃,杂草摇摆,大有草木皆兵之感。
然而,四人凝视良久,根本不见人影,侧耳倾听,连那一丝怪异声响,也荡然全无了。
神秘,恐怖,阴森!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四人正欲起身前行,蓦地,沙沙沙……的步履声又响了,而且近在十丈之内,奈何虬枝交错,叶荫蔽目,依然一无所见。
严志刚耳敏目锐,沉吟片刻,忽有所悟,低声道:
“以在下推断,来人定在两人以上,如果是恶魔盯梢,请三位前辈暂时缠住那厮,由在下一人独战随行之人,即使是神风教左右两大护法,晚辈也有把握在百招之内。结果他们的性命,只要追魂、索命二人一死,全力诛杀焦云鹤就如探囊取物。”
吩咐刚了,蓦然间草树深处冒出两个黑影来。但天色太暗,树木遮拦,却看不清来人的面貌。
四人顿感胸膛热血奔涌,四颗心将要蹦出喉咙,一一暗运功力,蓄势待发。
一场恶战如箭在弦,此刻来人渐近,依稀可以看到,前面一个老者,竟是黑虎庄主扑天雕任奇,紧跟其后的中年妇人,恰是银剑俏罗刹任天芳。
四人心中雪亮。都知道黑虎庄主,是神风教主的岳丈,而俏罗刹是焦云鹤的原配发妻。
而且,他们自在盐城重逢之后,便随焦云鹤来到揭阳岭,至今未曾出现江湖。
无疑的,他们早已重拾旧欢,言归于好,此来目的可疑。
不过,单凭严志刚一人,就可在三招之内,把二人送上西天,大家戒惧之心松了下来。
‘通!’一块石子落在扑天雕面前。
那是严志刚‘投石问路’。
这个办法妙极,从他们的反应上,可以看出目的何在,如是巡守拒敌,必会大声传警,或出而拼杀,若是另有别衷,必然大惊失色,仓惶遁逃。
结果,这父女二人选择了后者,满面惊惶,仓忙避让,如遇凶神恶煞般一齐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
扑天雕运掌欲发,俏罗刹拔剑待敌。
只听任奇微弱低沉的说道:“芳儿,咱们父女一时糊涂,差点断送在恶徒手里,原想连夜逃走,偏偏四处戒备森严,寸步维艰,行迹已被他们发现,如果前面埋伏之人,是恶贼派来追杀咱们父女的,咱父女唯有一拼,为父的有生之年恨不能手刃焦云鹤!”
这话听在四人耳中,大为惊喜,短短数言,已把任奇父女的来龙去脉全部道出。
龙吟堡主想了想,决意现声不现人,以‘传声入密’的上乘内功发话道:
“任兄,老夫是金百重与昆仑派掌门人,率众前来诛灭神风教,请勿惊惶喊叫,以免被那逆贼察觉。”
严志刚暗暗佩服逍遥剑经验老到,心机缜密,处事谨细,当下与怪侠不倒翁,四海散人,不约而同地从怪石后缓步走出。
话已说明,任奇父女惧意全无,举步走出来。大敌当前,勿须多礼寒喧。
黑虎庄主当即举目一掠,面现惊容道:
“诸位讨伐神风教,实是武林之福,可是,那恶贼武功太高、凭这寥寥几人,太危险了,不是老夫有意给诸位泄气,简直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严志刚只好将全盘布置经过,简单的告诉他,扑天雕父女听毕,大喜过望。
任奇道:
“老夫父女过去粗心失察,多所冒犯,令人深为痛惜,望少英雄多加包涵才是。”
一句话,又触及了严志刚的伤心处,不由得浑身一颤,暗道:
“俺母子屡遭劫难,以致母亲逝世,这笔血债我一定要彻底算清,不过,为了整个武林的前途祸福计,我可以放过现在,以后再作计较。”
他心存此念,仅淡淡一笑置之,并未正面答言。
俏罗刹任天芳本是一个孤媚妖淫的女人,此刻也变得温顺善良许多,穿着朴素,轻妆淡抹,眉宇间深藏幽怨,给人印象极佳,此时侍立在任奇身后,怯怯然始终未敢插言。
“但不知任庄主此来的目的是……?”
黑熊庄主郑启喟然长叹道:
“老夫在这魔教内住了半年多,耳闻目睹霄云鹤那贼人,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专横霸道,几乎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俺父女受尽了他的冷慢与凌辱。……”
玉面罗刹郑芳霞本是一个孤媚妖淫的女人,此刻也变得温顺善良许多,穿着朴素,轻妆淡抹,眉宇间深藏幽怨,给人印象极佳,此时侍立在郑启身后并未插言。
郑启一瞥女儿郑芳霞,又黯然神伤道:
“虐待老夫倒也罢了,可是,对他的发妻更加恶毒阴惨,成天恶语相向,拳掌交加,总坛内被他掳来上百名美女,淫毒成性,兽欲横流,对小女根本不假辞色,甚至想杀害她。老夫忍无可忍,风闻四方豪杰齐聚揭阳岭,意在诛灭魔教,俺父女才断然决定连夜潜离虎穴,前来投靠。”
接着,四海散人询问道:
“郑庄主从总坛来,定知内部虚实,敢请赐告一二如何?”
郑启言道:
“老夫在云雾谷内,行动不便,只知那恶魔与左右护法的功力通玄,举世罕有匹敌,此番群雄进袭之事,歹徒早有耳闻,据郑某所知,神风教内似乎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恶魔为此曾大发雷霆,一口气连杀三十多人……。”
黄子辰一闻此言,神色倏变道:“郑老前辈可知总坛内失落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老夫至今尚不明究竟。”
“那么,盗窃宝物之人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恶贼霄云鹤查有所获吗?”
“我也不晓得!”
黄子辰闻言,心中略宽,复问道:
“那恶魔重要的东西丢失之后,都杀了些什么人?”
“歹徒所杀之人,全是负责监守珍藏宝物的徒众,不过,此人心黑手辣,奸诡至极,连跟他最亲近最信任的左右两大护法,以及天、地两使者也在怀疑之列,被他严厉的单独审问过,而且,当武林群雄陈兵揭阳岭时,还下了毒手!”
黄子辰大惊失色道:
“你说什么?那厮把追魂阴风剑、索命神砂手与闪电手谈天,霹雳狂风等四人全杀了?”
“他们虽未被杀死,已是离死期不远了!”
“在下仍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我是说,那歹徒连亲信心腹也怀疑在内,在饭食中给他们下了毒药,声言哪个如不乖乖的为他卖命拒敌,企图背叛,必定会毒发而死。那毒药是他特制之物,不服下他秘制的解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