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因激动而涨红了脸,嗓门儿也提高一线,周边的旅客都闻声望了过来,他身边的年轻小伙儿瞬间红了脸,急忙忙拉着老人坐下。
两位空姐,挑开两舱的格挡走了出来,几乎同时机舱后座的一个精干小伙也缓缓站了起来,虽然他如普通人一样身穿便服,但是眼中却露出了警觉的神色… …
胡理转身看着有些愣神的果果,忽然发现小窗外的远处有一如山般高大的云团指了指,果果的注意力马上就转移了过去。
“这东西可得要放好了!”
马坤只是哼笑一声而后将放着白玉鼻烟壶的首饰盒塞进西装的内兜里,还有些夸张的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大学生撇嘴轻轻笑了笑。
“小兄弟,听你刚才说的那些果然还是挺专业的,也有范儿!瞅着就不是一般人!
行!过了年我就去你们自正博物馆,出这个鼻烟壶的鉴定书。
嗳~,小兄弟是叫胡理吧?胡先生,我那里还有不少收集来的东西,你能不能到时也帮我看看,也出具你们博物馆的鉴定书?”
闻言胡理笑了笑,倒是见过张自谦,李秉河两位老先生应邀出去帮某些人的收藏做鉴定,类似过去戏班儿“跑堂会”的感觉。
其他人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只因名头不够大,为防止意外也做了说明,这种行为属于私人行为与自正博物馆无关。
现在基本都是要求客户自己拿着东西上门,这样主动上门的鉴定中心的同事即便自己看不准,也可以让两位老先生帮忙多看一眼。
胡理自从进了自正博物馆的鉴定中心,主要看的基本都是康雍乾三朝前清的古玩字画,这三朝他熟啊!
触类旁通对更前朝的玩意儿他是真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一旦那些耳熟能详所谓“大家”的东西见多了,也逐渐掌握了其特点精髓。
即便外面仿冒也是在这些大家身边打转,你仿个不出名的张三李四,图啥?!
至于有些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那更是不在话下,看着就不对。
总之就是古玩行里的一句话,见的多,而且最好都是高大上的玩意儿,一般这些东西还真是骗不过胡理的眼睛。
毕竟满清灭亡失去“铁杆儿庄稼”的八旗子弟部分在吃喝玩乐这行当里头,都是有见识的,玩的精的自然就提升到了所谓“文化”层面,而这些人就成“虫儿”,成了“专家”。
现在对于马坤的邀请胡理笑了笑。
“马先生,这不符合我们博物馆的规矩,你如果还有好东西最好拿到我们博物馆,我们那儿还有不少字画,古玩方面的专家都可以帮忙的。”
闻言马坤虽然脸上有一丝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而后狡黠得一笑。
“也好,如果你一口答应,我还有点儿怀疑你有江湖游医的味道,没了操守。
规矩就是规矩,看着好像碍手碍脚的,可这也是试金石,多少有才的就是碰了这个红线,即便有才也立马降了层次,少了德性。”
马坤如此这样说,胡理不由轻笑,这就是与这些老祖宗的玩意儿打交道久了领悟出来的一些东西。
现在这些全部被用现代词汇进行了包装,好像听着都是从外国引进来的新词儿,可是你仔细琢磨同义的两组词,这“规矩”就是比所谓的“管理条例”博大精深的多。
“这老头儿一看就是被那些所谓专家坑了的,收藏深似海水太深,一不留神…唉!”
马坤小声耳语着胡理抬眼望向前面老人高高的靠背,虽然看不见,但靠背犹在不停轻轻颤抖着,这老爷子的情绪难安也可见一般了。
同样胡理听着马坤一声叹也大概知道他应该之前也曾有过一样的遭遇,花钱买了一堆假东西,说不定现在手上还有… …
在胡理眼里现在搞收藏的绝大多数无非还是为了俗套中的名和利,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就是抛弃这两样东西,直接进入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境界,我因喜爱而包容它的瑕疵,残缺,甚至它的假。
否则为了名和利,聪明人会在事外下功夫,你看老马现在功成名就,你怎么就能保证他看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准的?
另一个信佛的老李,他常把玩的天珠听说就值上亿,换成另一个人信的人就不会多吧?!
听到这里马坤立刻沉默无语,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这就是一个吸引人脉的噱头,可以变现的工具。
能说出这种话又有如此见地的人,无不是浸淫多年的老手在大彻大悟后的顿悟,可是看着胡理转头逗弄妹妹年纪青涩的侧脸,马坤立刻又困惑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的目的地哈市就要到了,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收好小桌板… …”
两个多小时的旅途就在闲谈之中马上就要结束,闻听广播通知的果果马上欢呼起来,
“哦,到家了!”
“胡先生,你们也住哈市?”
“没有!还要坐两三个钟头的大巴呢!”
“是吗?有时间来哈市就打我电话…”
飞机落地后慢慢随牵引车滑到停机港口,马坤迫不及待站起身去行李舱拿手提包,看来家人已经开始在外面等他了。
握手告别后的他便急匆匆挤进过道人流中,前排那个老头还是一脸愤懑,瞪了胡理一眼,这老头气性够大的!
胡理不以为意低头看了果果一眼,她还好奇的隔窗看向外面。
刚刚广播通报,现在外面的温度还在零下15度。比燕京差不多低了一倍,胡理把果果的手套口罩,无檐毛织帽耳套等等检查一遍,才背起双肩包拉着行李箱走出机舱。
一股冷空气就将他包围待走出航站楼的时候,胡理就宛如进入了一间冷库,一瞬间就被冻上的感觉。
几乎从头至下一身粉色的果果只露出两只大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未见半点怕冷的样子。
粉色的雪地靴快速移动,戴着手套的胡理几乎被他牵引着快速走着。
“快呀!快呀!没车了!”
果果闷声闷气的催促着,同样几乎一身黑的胡理被她兴奋一路拉着几乎小跑起来!
到了陌生的地方果果没有表现出害怕和局促,而是一脸的兴奋,这就是胡理希望看到的,于是他故意逗着果果。
“慢点!别那么大劲儿,哥哥我都快被你拉散了架了!”
“呵呵呵呵!”
背着粉色书包的果果呵呵笑了起来,在偌大的接待大厅里尤为清脆。
背着双肩包,拖着拉杆箱,还一手搭着一件粉色大衣的胡理看着眼前笑呵呵的果果的小脸上不时有白雾从口罩边缘冒出来。
“冷不冷?果果!”
“一点都不冷!比燕京空气好,冰冰的!”
“不要跑,出了汗就麻烦了!慢慢走,我们又不赶时间!”
“可是长途汽车站有时间的呀?!”
胡理闻言笑了笑,他把快要掉的果果大衣向肘间搭好,上了机果果就穿一件短羽绒服,这大衣是吊脚的太束缚了说啥也不穿了。
出发前果果曾经好奇的问如何走,胡理就向她讲解了如何搭车,如何换乘,但是讲完之后他也醒悟过来,自己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省吃俭用的胡理了。
“果果,我们不去长途客运站了!我们打车回去!”
“好耶!的士!”
说着果果就向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高高举起了手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