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华披着外衣坐在床边,春夏秋冬排着队哄她。
“主子已经半个月了,真的不出去走走吗?”是夏花。
“主子,给你吃,”是冬雪拿出自己的糖。
“主子,马上就是灯节了,我们不准备一下吗?”是秋意。
只有春衣皱着眉不安的很,公主日渐消瘦,就算被逗笑了,笑意也不达眼底,半个月过去了,她都没踏出过主殿,再这样下去,是个人都会被憋坏的。
纪长安每日都会来给她诊脉,连带着一向不怎么来往的苏烨峰,苏烨霖时不时都会来看她。
顾予礼更是不顾礼数,直接住在了昭华府,每日都来瞧他,即使顾予礼不上朝守着她,可还是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见苏琼华蜷缩着不愿意说话。
夏花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顾予礼,他还是那一身青袍,披着她送的厚重的狐裘。
春衣一见顾予礼来了,使了个眼色,夏秋冬很识趣的就离开了房间,把地方腾出来给顾予礼跟苏琼华二人相处。
“你忙完了,”见顾予礼进来,苏琼华挤出个笑。
顾予礼走向她,坐在她的床沿边上:“忙完了,”他握住她的手,给她传递温度。
“你不用日日守着我,我没事的,”她自然知道,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顾予礼都在担心她,就连纪长安看到她时,也频频叹气。
“马上就灯节了,我什么时候能收拾收拾嫁进你的昭华府啊,”顾予礼欺身抱住她。
苏琼华勾起苍白的唇角:“就那么等不及啊。”
顾予礼点头:“已经等太久了,”
“那我争取在你嫁进来那日之前好起来好不好,”苏琼华靠在顾予礼的怀里。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过灯节,”他将她身上有些滑落的外衣又拉紧了一些。
“好,那我就争取在灯节前好起来,”
“琼华,裴知谨想给你送点东西过来,”顾予礼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苏琼华眼眸晃了一下,裴知谨,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是小阳的东西吗?”
“应该是……他一直不敢来见你,”
自苏烨阳死后,苏琼华便再也没见过裴知谨,就连苏烨阳下葬那日,都没见到裴知谨。
想来,他心中有愧,小阳离宫他没有阻拦,倘若他阻拦了,那后面的事便不会发生。
夏花说,裴知谨在看到小阳的尸身那刻,就一直抱着小阳不撒手。
谁来劝都不撒手,就这样抱了一天一夜,不让任何人碰小阳。
就连回宫的马车上,小阳也一直在他怀里。
小阳最后的体面都是裴知谨一手打理的。
“小阳在我背上说的最后几句话,我一直记着呢,他问我,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他,”苏琼华讲述着。
“他说如果另一个他对我不好,让我不要原谅他,那不是他”
说着,眼泪再次滑落。
“顾予礼,我宁愿死的是我,”她哭泣着。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未想过要他死。
她只想让她的小阳健健康康的长大,余生无忧的活着。
可这一世,她的小阳,连长大都没有。
苏琼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走不出来,因为她恨,恨自己的到来。
恨自己的重活一世,上一世的小阳至少活到了她死去的那天,可这一世,小阳却死在了十二岁。
苏琼华猜的到,为什么苏烨阳会偷溜出宫,一定是因为她哪里露出破绽让他疑心了。
他急着出宫问自己。
所以才遇到了这样的劫难,这些日子苏琼华一直在想,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
她明明从一开始想的,便是带着小阳去凤溪生活,可如今,只剩她了。
重活一世,她规划的路,再一次没了。
“顾予礼,我死过一回了,可是为什么不让我死第二回,”苏琼华紧紧攥着顾予礼胸前的衣裳。
顾予礼只放轻了声音,哄着她:“不哭了,再哭,眼睛以后就看不清了,”
苏琼华抽抽搭搭的靠在顾予礼怀中。
苏琼华看着那扇打开的窗,那扇春衣为了让她透气特地开的窗,突然又笑了起来。
“顾予礼,”她唤他。
“我在,”
“顾北,”
“我在,”
“顾大人,”
“我在,”
她不厌其烦的喊着他,他一次一次的耐心回答。
苏琼华努力汲取着属于顾予礼的温度,气息。
“让父皇改个日子得了,灯节把生辰宴跟你的入府婚宴一起办了吧,”
她的声音软软的。
顾予礼扣住她的腰,吻在了她的发上:“那我明日入宫去求见皇上,”
皇帝的身子虽然还没好全,可精细着养了一段日子,也能下床了。
再过几日,应该便能上朝了
顾予礼告假太多日了,皇帝上朝了,这假他也就得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