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在边上淡淡的补了一句:“主子,如今河水都冻着,跳不进去。”
驰蘅:“......”
下一秒,驰蘅回头阴沉沉的笑了起来:“老子就该让你去跳河!”
楼下。
送走里正之后,小宝珠忍不住拧巴小眉头:“娘亲,为啥要给李爷爷粮食啊?您之前不是不让爹爹给粮食吗?即便是给,也是买的很贵的。为啥不收银子啊?”
平儿手中捧着一本周易,书卷已然泛黄,他正瞧了一半,下一页却迟迟没翻,反而看向姜暖之:“娘亲,她家的李喜儿你不觉得讨厌吗?为何还如此助他?”
平儿眸子中满是困惑。宝珠想不通的,他也想不通。当然,他站在娘亲的角度上,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帮他们家。细想,李喜儿是娘亲你的威胁,若是要除掉后患,稳固自己的地位,就该任由里正家继续下去。
饿死了,倒省了麻烦。
若是饿不死,那他们家该也会要从前送出去的东西,免不得一番争夺。想必他在村子中该也是名望有损。不管如何,在李喜儿想要和娘亲抢爹爹的前提下,都是有利于娘亲的。
姜暖之看向宝珠和平儿,又瞧了一眼显然也很是好奇的福满,以及手上在处理药材,但显然支着耳朵也等着自己回答的小二,索性坐在了自家沙发上头,对他们几个小家伙招招手,让他们都到身前来坐。
“娘亲先前不让爹爹给那些人粮食,且还将人打出去,就是因为,他们想要的并不止是粮食。更多的,是想占便宜,是来试探我们家到底有多少东西。
是以,娘亲要告诉他们,我们家的东西,不是他们能惦记的,让他们想要欺负我们家里人,合该在心中掂量掂量再说。
之所以贵价卖粮呢,一则,他们是真的没吃食,不吃许是真的会危急生命。二则,也是告诉你们李爷爷,我送他东西的价值。”
这般说着,小宝珠顿时举起小手来:“我知道了,娘亲是想要你爷爷记住您的好!”
姜暖之看向几个孩子,宝珠眼睛亮晶晶的,小二和福满一脸恍然大悟。平儿却仍旧皱眉,不觉轻笑,又道:“对,也不全对。是不是还困惑,娘亲为啥要帮李爷爷?”
平儿顿时皱眉看来。
姜暖之声音不徐不缓的道:“一则,李爷爷今日是带了银钱来的,显然,他不是来占便宜的,是真的艰难。二则,咱们家的房子之所以顺利买下来,李爷爷也帮了忙。也有交情。
三则,年后平儿免不得要出门参考,娘亲准备陪同。若是顺利,我们怕是一年半载都归不得家。如今这时候卖你们李爷爷一个好,日后咱们不在家,他也能用心些照看我们的家。
四则,李爷爷是里正,他为了村子算是劳心劳力,娘亲本就愿意帮这个忙。难得雪中送炭的情意,便也顺水推舟。”
“原是如此呀。”小宝珠撑着小脑袋点头。
身边的福满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娘亲到底还是太过良善了。即便是帮了忙,未必就能信得过。况且,还有他那个女儿,娘亲你不得不防。”平儿不住叹气道,眸子里头似有些许忧虑。
娘亲该是不知道,京都大户人家宅院里头那些个腌臜的事情。爹爹现在瞧着可信,以后就未必了。他见过太多负心男子了。平儿觉得,爹爹总有一日是要回京的,若是他恢复身份,注定是不会只有娘亲一个的。在他看来,接近爹爹的女子,没有一个是不需要防着的。
“傻孩子,想什么呢?”姜暖之不由得敲了敲平儿的脑袋:“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对人,如你李爷爷这般人,大抵是可信的。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就是在你娘亲我这里,助人比冷眼更让自己舒心些。若无太多利益纠葛,我想,我该是大多时候都会帮上一帮。”
说到这里,姜暖之也不住的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前世,大抵这般会被骂圣母。可惜没法子,她被九年义务教育教导的就是有了那装不住的怜悯心,虽然她也会扇人嘴巴,但是打完了,心里也会愧疚两秒钟的。
“呀是这样呀。”小二听了话,忍不住挠了挠脑门:“我就说,我也想娘亲帮忙,但是不知为啥想帮忙。可能就是帮了人之后会舒心。”
姜暖之笑眯眯的点头:“你们,以后或许可以试试。只是做事前要三思。护好自身的前提下,再去帮旁人。”
她的孩子们,在书中的结局大多都不好。
若是可以,姜暖之其实还是希望她的孩子们都可以温暖纯良,康健无灾。
说罢,又看向平儿,姜暖之大抵知道她这个早慧的儿子在说什么,却仍旧声音平缓的道:“平儿,我所亲之念之的人,我自信之。若他轻易被人夺走,那便不是我亲之念之信之之人,也没什么可惜的。
情感瞬息万变,无人可控,也不必控。如手中沙,握的越紧失之越快。若事事防患未然,倒不如只念朝夕。”
“这世间女子,大多是攀附大树的藤蔓。艰难立世,只为一日能探出头去。可若一日树挪根,便会被砍了去。或是失了根,枯萎凋零。已是悲苦。又何苦相互为难?如果可以,我大抵希望所有女子皆如高山,如江河。便是寸草不生,也是险峰湍流,无人可撼。”
这番话后,周围长久的沉默,几个孩子听的呆呆的,似乎都在想姜暖之的话。
平儿抬头看向自己娘亲,对上她越发淡然且坚定的眸子,忽然生出了些羞愧之心,似乎将那些个腌臜手段和娘亲想在一处,都是对娘亲的侮辱。
“娘亲...”
姜暖之只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尤其要记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时也势也。凡事当三思。”
楼梯处,本想要下来的驰蘅听了这么一番话,当下震惊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吓得他拍了拍心口,即刻转身小心翼翼屏气凝神的往楼上走,心中暗自感叹。
这人不只会收买人心,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竟然让他刚刚差点没拍手叫好来。
驰蘅从小怼天怼地,可刚刚的话,他却想要认同,这得是多有心计的一个人说的话啊?
太他娘的吓人了!
就他那个傻兄弟,怕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