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耳畔传来如同水滴落地般的声响。
艾萨克缓缓睁开眼睛。
粘稠,但是并不具备真实物理形态的从他的面容上一点一点的收拢。
如同精巧的机关,在每一寸位置都相当准确之后落下,最终将那称之为脸颊的部分彻底合并。
“尊主,感觉如何?”
艾萨克转过头,看着在一旁躬身,恭恭敬敬的“仆从”,微微开口:
“过去多久了?”
“如果您问的是这里的话,魂息之殿中没有时间这种概念。”
“如果是现世,那么大概已经过去了接近一周左右吧。”
艾萨克从蓝图们的包围之中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皮肤之下传递而来的强烈触感,此时此刻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身为容器的自己,已经将力量变得更加融合。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的话,就应该提前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好的。”
艾萨克叹了口气,紧接着看向伺候他的仇怨: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等到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临时通知我?”
虽然听不出尊主的恼怒,但仇怨还是表现的诚惶诚恐:
“身为您的奴仆,我们所掌握的信息并不比您更多。”
“尤其是在‘遗忘’的约束之下,我们早就已经不知道……”
艾萨克眉头一皱:
“你说遗忘?你是说我前身的记忆彻底被抹杀,是因为遗忘的缘故吗?”
仇怨摇摇头:
“遗忘不是一个既定的神明,而是一种必然的规则。”
“只有曾经遗忘过的人才能够清楚的感受。”
听他这么说,艾萨克想起他们第一次前往渊海之地的时候,在提及自己过去的那一刻,仇怨的记忆被抹杀的经历。
掌管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呢?
艾萨克始终无法了解。
是如祂们一样的存在,还是黄昏那样的神王?
亦或是更加高级的……
这些思考终究得不到答案,艾萨克站起身来,赤裸着前行。
无数的蓝图匍匐而来,阴影随着他的行走缠绕在他苍白的身躯上。
当他推开仇怨房间的刹那,漆黑的长袍无风飘荡。
比起往常奢华的黑金装束,亦或是在化身神躯时所穿着的甲胄。
此时此刻艾萨克身上的长袍,与其说是长袍,倒不如说是一块布料。
它紧紧的缠绕在艾萨克的身躯之上,那衣袍的裙摆如同猛兽的利齿一般长短不一,交错混乱。
暗红色,如同烧尽的木头那般残余的火焰伤痕附着而上,充斥着阴郁的暴虐。
随着艾萨克的头发披散而下,那张慵懒而沧桑的脸,也在此刻渗透出刀割般的冷冽。
“啊啊,总觉得有种强烈的即视感。”
摸了摸自己那口字型的胡茬,艾萨克总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个动漫里见过这样的形象。
是叫斩月来着吧……
“您说的即视感是什么意思?”
艾萨克微微摇头,并不打算给仇怨讲讲自己曾经的童年。
他抓起放置在王座之上的厄运,审视了片刻之后,忽然开口:
“你会不会卍解?”
厄运微微一愣: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是变化形态的话,我确实可以做到……”
“算了,就这样吧。”
将调笑的心思暂且放在一边,艾萨克拿起厄运,缓缓走向那扇属于悲怅的门。
女人一直都在那里,似乎从未离开过。
随着艾萨克的进入,这片混杂的区域终于激起一丝涟漪。
那张惨白的面容转过头来,望着眼前的新王者。
“你不可能得到我的认可。”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是祂。”
悲怅人如其名,话语中那股悲伤的感觉强烈至极。
艾萨克毫不怀疑她力量的污染性。
如果说仇怨的污染是激起愤怒,那么悲怅毫无疑问就是负面情绪的集大成者。
强烈的绝望和失落,足以让凡人在这样的折磨之中自杀。
比起夺取他人的生命,让自己亲自夺走自己的生命,这种力量毫无疑问更加可怕。
“或许吧,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认不认同我不重要。”
随着黑色的力量开始流动,艾萨克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
沉重。
如同套着枷锁一般的感受从四肢传来。
紧接着便是力量的消散。
或者说不是消散,而是被屏蔽。
来自其他神明的力量开始变得弱化,最终无法感知。
这是如同神域一般的规则影响。
艾萨克深吸一口气。
来自过去的“自己”的力量。
借助这份能力,用来筛选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尊主吗……
如果失败的话,是不是就会陷入新的轮回,自己泯灭之后,是否又会有新的穿越者来代替自己?
这样的想法放到以前简直能让艾萨克焦虑到死。
然而到了现在,他的心情很平静。
生活和命运一样,都是顺水推舟。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他并不慌乱,也不害怕。
有的只是强烈的自信。
“我从来都对成为别人的影子没有什么兴趣。”
艾萨克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他的身躯之上开始散发出暗红色的神力波动。
这是不受干扰的,是唯一一个被保存下来的。
和谋杀融合之后,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原始神力。
艾萨克不清楚为什么谋杀被排除在外,或许是因为祂不是界神?
但这样的话,亡灵之神的力量他同样也能用才对。
思来想去,艾萨克能够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只是那个答案太过于惊悚和震撼,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谢谢。
力量在升腾。
悲怅终于从那沙发上站起身来。
“无论是你们也好,还是我的那些敌人也罢。”
“他们总会和你说,你的一切不来自于你,亦或是你终究不能成为某个人的替代云云。”
“我要说的是……谁说要替代了?”
艾萨克举起厄运,磅礴的神力颤动整个空间,如同猛兽的嘶吼,宣泄着一种最为原始和极端的残忍暴力。
数十条暗红色的触须疯狂的从裂罅之中喷涌而出,带着强烈的恶意朝着悲怅袭击而去。
被黑色和红色拥抱,头顶之上浮现出那冠冕的神明,就此立下自己为神的誓言:
“老子要做的,就是他妈的自己。”
“你不服,你不同意。”
“那老子就抽你,抽到你同意为止!”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