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宝坐在回国的飞机上,看着窗外白云,眼神十分复杂。
这次曼国之行,远比来之前想象的更为凶险,得到的有用信息也更多。
郝天明重伤住院,自己代表他,全盘和林媛开展合作。
最重要的是,在张俊那里,他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南山水库大坝的新闻,在网上已经搜不到了。
所有词条都被删的干干净净。
偶尔能看到的几条标题,点进去依旧是该帖子不存在。
窗外天际的乌云,似乎如同当年的一只黑手,掩盖了一时间轰动全省的新闻。
可词条消失。
不代当年的事实不存在。
荣昌集团利用金钱输送,在大坝工程质量上做手脚,导致事故发生。
就这一条,如果自己真拿到那个视频,那么无论对于刘荣,还是刘国昌,甚至很多人,都将是场巨大风暴。
他不在乎这些,这些人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一旦这些东西公布出去,陈敏怎么办?
他有些担心陈敏会承受不起这个打击,只是成年人,终究要面对现实。
飞机在夜晚落地,李二宝一下机,还没到出口,就看见身穿黑色长裙的米彩,正用手扶着肚子,站在通道边,冲自己微笑着招手。
黑色缎面鱼尾裙勾勒出曼妙曲线,羊绒披肩虚掩着微隆的小腹,钻石耳钉在机场顶灯下碎芒闪烁。
她抬手撩发时露出腕间翡翠精细玉镯——这是李二宝从孟缅回来后,送给她的礼物。
“还以为你要在那边多待几天,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曼国怎么样,风景很好吧,都把你晒黑了。”
米彩递来冰美式,杏仁眼弯成月牙,唇角梨涡里藏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她鼻尖泛着感冒特有的淡红,反倒衬得皮肤愈发瓷白。
李二宝接过咖啡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怀着孕还穿细高跟?”
目光扫过她脚上那米色高跟鞋。
“总要体面些见你。”米彩抚着孕肚轻笑,宝格丽蛇形戒指在腰间游走,
“还行,事情处理了一半,暂时没我什么事,就回来了。”
李二宝随即转头看向她:“感冒还没好啊?”
米彩鼻子红红的,不过并不影响她的容颜。
“嗯,这几天熬夜有点多,再加上突然降温,没太注意,就感染了点风寒。”米彩轻笑道。
“没事吧,孕妇不是不能随便吃药,你要硬抗过去?”李二宝关心道。
“一点小感冒,没什么事,先上车吧,我让餐厅准备了饭菜,今晚就在酒店休息吧。”
米彩领着李二宝来到一辆黑色丰田阿尔法前,李二宝拉开车门,和米彩一起上车。
丰田埃尔法的氛围灯将车厢染成深海蓝。
米彩蜷在航空座椅里,孕肚在真皮表面压出柔软的凹陷。
在路上,李二宝问道:“刘荣现在怎么样了,还在硬抗?”
米彩点头:“差不多,不过应该蹦跶不了多久了,他现在强撑下去,无非就是想不被判死刑,想和上面讨价还价,用钱来买命。”
“钱买命?”
李二宝轻笑:“这个年代,还能干这事呢?”
米彩靠在太空舱椅上,轻叹了口气:“不好说,这得看他背后的那个人愿意做出多大努力了,毕竟很多关于刘荣的事情都没证据,他隐藏的很好,有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但没有参与……”
刘荣一生谨慎,连枕边人都不会坦诚相待。
这也是他能硬抗到现在,还没撂的原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只要做过的事,就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我感觉,刘荣蹦跶不了几天了。”李二宝意味深长。
米彩看了他一眼,便没有继续说话。
回到鹿鸣国际酒店,李二宝依旧还是之前的套房,进去后,米彩吩咐了一声餐厅可以上菜,就脱掉外套,扶着肚子,去茶水台前倒水。
眼看着就快六个月了,她的行动也是越来越不方便。
脸上能看出来一些水肿,不知道是因为操劳过度,还是雌激素分泌过剩。
“我这次在曼国查到一些事情,三年前南山水库的事,你了解多少?”
李二宝也坐在她对面,从米彩手中接过茶杯,喝了口热茶。
“南山水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米彩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问道。
“听有人说的,怎么,我知道很意外吗?”李二宝放下茶杯。
“是有点意外,毕竟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还在监狱,当时消息封锁的很厉害,你在网上也搜不到什么痕迹。”
米彩看着李二宝:“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时事故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据我了解,好像也就查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刘荣作为法人,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是因为刘国昌的缘故吗?”李二宝单刀直入。
米彩蹙了蹙眉,说道:“差不多,承建大坝建设的,是荣盛集团下面的子公司荣昌,当时这个荣昌公司几乎包揽了全市所有水利项目,是刘荣很重要的摇钱树之一。”
“在事情发生之后,分公司的总经理就逃跑了,副经理,和一些相关人员被抓捕,很多的判了八年,公司也为此赔偿了一大笔钱。”
“但是也有矛头直指刘荣,可是没有证据这件事和刘荣有直接关系。”
米彩好奇地看着李二宝:“你问这件事干什么?”
李二宝想了想,说道:“现在刘荣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件实质性的事情,能够让调查工作迅速推动,并以此为抓手,向他身边的人扩散。”
“你觉得倘若现在南山水库的事情发酵,矛头直指刘荣,那么眼下的局势,会不会变得有些不同?”
米彩手僵了一下,她看着李二宝:“你有?”
“还没拿到手,但是这件事情的具体内容和细节,我还需要进一步了解,而且这件事一旦曝光,势必会把南都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你觉得姚静那里,能撑得住吗?”李二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米彩没有说话,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情的轻重。
“矛头直指刘荣没有,需要直指刘国昌,刘荣这些年干的事情,大部分都有刘国昌的帮忙,那个人消失了,现在能指认刘荣的,也就只有刘国昌。”
米彩说道:“如果刘国昌撂了,那么刘荣的嘴再硬,也得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