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中间有很多事可以说,从安灯泡开始到人员一天天壮大起来,我每天盯着的其实就是销售和门店那些人,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挑拣出来的,我的要求听着复杂,其实就一句话:你得想挣钱...但是,据我观察其实从那时候开始很多在社会上打拼的人已经是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了,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跟我差不多,年纪小的还有刚二十岁高中还没毕业的小伙子小姑娘,这伙人一概没有激情,一副被生活蹂躏得奄奄一息的样子。我跟他们说什么,给他们做一点培训,他们听的时候固然觉得有道理,双眼放光,等出去跑几天市场回来就死气沉沉了——
"查哥,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信你自己出去跑跑看..."
他们听不懂我的话...
我很少告诉他们什么具体的方法,因为前面说了,这玩意就是因地制宜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则的,每个人做工作的方法不一样,只要你达到你的目的就行了。其实我传导的是一种理念,这个理念大概是这样的:对,我们现在在做英国猪的生意,那是迫于无奈,将来我们是要吃小香猪的,共产主义社会人人都可以吃小香猪。所以这是一个蓝图,你得有这个心态去跑业务,我说了内核很重要,没有这个理想出去跑业务被人撅几句当然就垂头丧气回来了——人不耐打击没有弹性的根本原因是内核不够坚硬,再一个,世界过于无情——我鼓励他们去做一点高级的事情,在我的概念里英国猪是糊口用的,真正想赚钱还得靠小香猪。但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是英国猪很好卖而小香猪不行,所以他们都觉得我在假大空,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我要表达什么意思...
其实我懒得解释那么多,而最早进来的小崔干到年底工资也才不到四千,他的业务做得不错,但是我的心里是超级焦虑的,因为我感觉提供给别人的一个没啥前途的事情——年轻人越来越多,但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些不知道成天在混什么的小混子,一般我看着那种干了一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的小子就生气,给他发了工资就赶走了——看见他们赚得少我比他们还焦虑得多...其实这中间出现了无数个各式各样的年轻人或者老一点的人,我不知道从哪说起...不然还是从小赵的一个融资的朋友‘钢蛋’说起吧,这个人后面‘借’了我五万块到现在没还,没法要了——他因为搅和到他那个大老板的非法集资的盘子里去被判了三四年,这还要个屁,想都不用想了...
钢蛋其实是马处那个系统里的,他的老板姓田,钢蛋是司机出身,也就是田老板的内部人,跟着田老板弄了一些比较高级的银行之间的人脉,那时候在做帮别人贷款和办信用卡的口子——那个时候正是鼓励刺激全民超前消费的疯狂期,网络也不那么发达,所以这些人利用这个信息差赚别人的差价,比如给你办一笔贷款抽百分之十到二十个点——就是说,他帮你去借一笔钱,然后收你一些手续费。这个事神奇的地方在于银行里面的人高度参与到这种活里来,我后面办了一些信用卡基本都是这么操作的,你自己去办就是下不来,必须得找一些内部人士帮你填表照相包装一下这张卡才能拿到钱。那时候光大银行有一种贷款卡叫作乐惠金,我申请了一次没下来,钢蛋帮忙找了个什么大区经理还是啥只是在填表和系统里签了个名推荐了一下,下来五十万额度,就这么诡异——这么说吧,那时候有个尧都银行是个小小地区性银行,这个银行有一种乐惠金卡起步就是三百万,额度小了人家看不上不做,我认识几个小子都有这个卡,拿到以后立马豪车名表就整上了,俩千一夜的mIx酒吧看不上,非要去低消一万的‘名仕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我估摸着找找门路卖给他们一点马应龙会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那时候小赵和这个钢蛋走得很近,他俩经常喝酒,钢蛋奋斗了这么多年,从田老板的司机奋斗成一个办信用卡贷款的,搞了一些钱以后就开始做实业,干嘛呢?开饭店...所以我就说每一个创业青年都绕不过开饭店这条路,不然他的人生不完整。那时候钢蛋在以前马处那个娱乐城附近开了一个饭店,一个洗衣店,一个服装店和一个洗车店,你注意到没有,他把吃穿住行一站式就都做了——他的饭店是偏燕北口味的,我和小赵都比较喜欢,所以有时候小赵跑融资要跟这小子吃饭就把我带上,我是跟他这么熟起来的...
当然,我刚开始做公司的时候跟钢蛋没什么往来,也就是喝喝酒,有一次吃饭中间他想给一个表弟安排一下工作,问起我来,我难免纳闷——
"你把人的吃穿住行都做起来了,安排一个工作还需要找我吗?"
"我这里...嘿嘿,不保险,你还是帮下忙吧,另外,我这个表弟没地方住,刚进来社会一毛钱没有,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行吧,你先让他过来,见过再说。"
反正那时候销售部是一直在招人的,见见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另外一个是,我做了公司以后老想着培养一些年轻人一起做事,因此上还隐隐有了做一个伯乐的姿态——钢蛋的表弟是小杨,这小子过来跟我见了以后我相当满意,迅速把他带在身边,本来准备给他安排的住处是让他过去屠宰场或者找个有高低床的门店(旗舰店一般都有库房,库房里有高低床给员工休息)随便对付一下,后面我觉得条件太差,让他跟着我住得了,这小子在我那里住了半年多——后面嘛,孟小倩从我这里走开以后他就把她接手了,瞒着我怕得要命,估计是害怕我割了他的鸡儿...其实不至于,人家跟我分手了那就跟我没关系了,她愿意跟谁好那是她的事——这俩人现在结婚,孩子都有了...
这个小杨那时候跟着我混了半年多,每天起码是住在一起,我那时候其实培养业务员都是散养,大概讲一下他需要做什么就放出去了,没业绩第二个月你就回家去吧,我不太会管理他们上下班的时间。门店的话,大概需要上八个小时班,节假日双倍工资(其实我定的是三倍,但是后面小赵融资到再也融不到以后,也就是说满世界借了一遍以后没事干了回来公司天天坐着,天天找茬,他改成了俩倍...那时候我已经心凉了,也不愿意跟他争,你愿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好了),除了干净卫生我对她们(门店一般都是姑娘)没别的要求——累了你就去库房躺会儿,饿了你就躲到库房吃点东西,别给顾客看见就行,毕竟上班的时候吃东西不好看。剩下的所有人我看都懒得看,都是朝九晚六周末双休,我估摸着你现在去找双休的公司都难——咱们总得占一样,挣不到钱就让人家多休息休息,有时候过年过节搞活动需要这些文职人员配合,我都给她们加班工资的——你别说,就像老大说的,我这人就做不了小生意,天天抠员工点钱这类事我就干不出来。
那时候我和小杨的作息时间不太一样,他每天早上来一趟公司(这时我俩一般是一起来公司,我怎么来就带着他,大多数时候是小崔开车过来拉我们)报个道,把自己需要带的东西带上,签了的单子报给物流部门发货,自己留个存根,然后给会计部门一联,办完这些事就出去跑业务去了,这一天我俩再见面基本都得晚上十点以后了——他一白天干嘛去了我问都不问,不只是他,别人我也不问,爱干嘛干嘛去,只要让我看到你的业务量不像样子你就滚蛋——老大说了我很多次,让我把自己做销售时候的经验教教别人,我教不了一点——老大属于是方法论,我是混沌论,我这种东西说不明白我怎么教?只有他们自己出去做的中间出了问题,不论是业务上的、思想上的、感觉上的问题回来找我,我可能就会想一想给他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让我去教他们我做不到——当然,这只是说核心教不了,基本的注意点我还是每周一次开会的时候会给他们说一下,但是这个东西很讲天分和觉悟的,特别是也很讲激情——这三样小杨都有,小崔反而没有,就是我说的那种不论如何要把事情办到的决心,小崔其实没有——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试都不试他就觉得自己做不到,就唉声叹气躺平了,这是我最讨厌的——小杨在这一点上比小崔欲望强烈得多,而且他总能给我整活,整活其实是创造力的一种体现——他跑出去做一个连锁饭店,答应了别人半个月账期跑回来了,以前我是宁愿不做都没有账期这一说的。
"做账期你工资能覆盖就行。"我跟他说。
"我垫钱都行!这一单肯定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