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难评,欲望太强或者欲望不够,这俩样都让我有点焦虑。那年快年底的时候我认识了孟小倩,有一部分精力转移到她身上去了,同时小赵也开始融资(其实就是四处借钱)失败成天在我办公室坐着——人闲了就要吵架的——我就开始自己着手去做小香猪的业务,我不愿意卖英国猪,意义不大,所以经常往外跑。如果是我没什么事可以干,就跟着业务员去跑他们搞不定的觉得特别难缠的那些老板,也给他们看看我是怎么跑业务的...我讨厌一切的政治斗争,小赵热衷于这个,他是那种挣不到钱就要跟你搞事情的人,所以我宁愿去外面和业务员跑业务或者去各个门店看看她们的上班环境有没有什么可以提高的地方,也不想成天在办公室里坐在那个几千块钱的办公桌后面和小赵吵得面红耳赤...
我和他吵,是因为我摆错了自己的位置,我总觉得这个公司是我的,应该由我来决定怎么运营——
"你出了几个钱?"小赵问我。
我无话可说,因为确实没出几个钱而且一直在亏钱,每个月亏七八万总是有的,因此上我感觉受到了侮辱,不愿意在公司待着了。
开始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的(晚上六点就下班了,我再想想今天的工作,写写明天要做的工作,错过晚高峰再出门,别管我要去哪里一般都是这样),后面我也看开了,随心而定,随性而行,只要不在公司待着和小赵脸涨得通红吵架怎么都行。人家说得对,我既然没掏几个钱,那点辛苦那点心血不值钱的,我也就没资格提什么纲领要求,终究是个打工仔罢了——要说我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凉凉,就是小赵问出我出了多少钱开始...那以后我每天过得极度压抑,大概了解了保镖说的那种感觉:娶了一个不爱的搞事的老婆,然后为了孩子一直忍着过得那种感觉...
后面我几乎也放飞自我了,每天都是在外面四处转悠,每周到了需要接待那些应聘销售和门店姑娘的日子我就回去看一看,也是十个里面挑不出来一个——真的非常难,总让我觉得人类这个物种退化了似的...那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代表人物,海波,他是河南人,初中毕业压根没有文凭,在社会上打拼了很多年,然后从网上看到消息过来看一眼。一般情况下小赵应聘过的人我就不用看了(小赵看不上海波),那时候我刚给小杨写了个条子让他去做某件事拿条子去财务支钱,听到海波在最外面的行政办公室那里跟前台姑娘说话——
"现在的人都傻得很我跟你说,要这要那,他们懂个屁社会?看见我文凭低就小看我,咱俩做不了同事了...给,这是从你这里进去应聘时候借的笔,我走啦..."
"秋豆麻袋!那个谁!你过来,我跟你聊聊..."我赶快叫他——
我年轻的时候比他靠谱得多,因为自己出口成章表达欲望强应聘从没被刷下来过,我知道能力和文凭压根是俩码事——一听他这个颇多唏嘘的样子我就把他叫进会议室(小赵霸着我的总经理办公室)聊了聊,我觉得这小子秀色可餐啊有没有,虽然没有文凭,但是能把他想做和要做的事说得清清楚楚,从内到外表达上一点毛病没有,这不就是一个销售人员需要具备的典型才能?所以我把他留下了(可能也有跟小赵怄气的意思),让他做俩个月看看——
"文凭不是问题,业绩很是问题(事实上文凭确实是问题,没有它很多事情没法做),你好好干吧,到时候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的脸,这个事是人这一辈子能经历的最爽的事了..."后面我跟他说。
后面海波干得不错,这小子那时候已经准备结婚了,找了一个省城姑娘,也买了房子(他自己买的,位置不错,现在卖掉了),但是老婆嫌他寒碜在省城西南买了一个大的——我只说一件事,第二年他结婚的时候公司里的人一个都没叫,只是暗戳戳叫了我,还叮嘱我一定不要声张——不像现在的人,恨不得把给楼道里扫垃圾的大妈都叫过来箍别人一份礼金,不要脸咱也总有个限度吧...我那时候已经特别忙了,他结婚那天确实没法去,所以提前了俩天去他婚房转了转,见了见新娘子(面如满月目似朗星,长得七分吧,挺好的姑娘)给了他一千礼金,跟他俩讲了抱歉,坐着吃了会那时候已经备好了的喜糖就撤了...
其实,我在开公司的时候结婚的也不止海波,小赵也结婚了,而且我还是伴郎,咱就是说,选我做伴郎其实说明了主家的绝对愚蠢或者绝对自信,因为太帅了啊,新郎就看着像个牲口了不是吗...那已经是第二年了,小赵也是讲究人,没有给所有公司的人发帖子,只是叫了我去做伴郎,我还跟着他回去朔州跑了一趟,然后跟其中一个伴娘来往了几次...分时间的嘛,孟小倩跟我一起的时候我就不跟那个伴娘胶粘,孟小倩走了我就纵身一跃扑了上去,有什么毛病?
我和小赵的感情是那样的,就是哪怕工作上再有龃龉,私下里没啥毛病,所以虽然那时候工作上我已经有了情绪开始躲着他,但是他叫我去做伴郎我还是去了——讲真,咱做伴郎那真是力压群芳一枝独秀,一身小西服战袍一穿,得尽量往角落里挤,不然新郎就显得没啥内容了...剩余的去压井盖(我们这边的风俗,接亲去和回来的路上城市里的井盖都要用贴一张红纸表示喜庆)啊这类的活,一叫我我就假装喝多了,倒是,小赵的新房又是我睡的...我们这边有个风俗是暖房,就是说新人不能睡没人住过的房间,小赵把这个任务交给我,结果我那天晚上跟孟小倩玩了三四次累得要死睡着了,要不是他半夜三点打电话给我第二天他老婆过来看见没人暖房又要跟他发飙了...所以我只好半夜了爬起来洗干净去他新房里睡了会儿,然后在他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了几瓶红酒喝了,他第二天和老婆回来我还醉得一塌糊涂呢...
这好像也解释了我的朋友们的老婆为啥那么讨厌我的一部分原因,我总是放荡不羁的,代表着她们最讨厌的那种破坏性的力量,所以发小老婆追我几条街就可以理解了,我在她们眼里纯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种废物——哎哎哎,我只是喝多了又没给你吐一地对不对,你对我一个暖床哥们儿的要求也太高了...
总之,那时候的好小伙是真的有,这个比例大概在五十分之一左右,五十个里面有一个人是正儿八经可以做事的真汉子——小赵其实也可以,只不过他的才能不在我那种跑业务或者经营性的能力上,他善于和人来往,如果他要装,觉得值得装,你这辈子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人——但是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装?还不就是为了融资或者其他需要,我跟你说吧,有人在你面前装腔作势那是你的荣幸,可怕的是别人在你面前一概都是真实——记得我说的真贱和马蹄看不上我口吐莲花吗?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后面我原谅他们了,俩个月以后又跟他们喝了泡酒,但是从每个月俩三次改到俩三个月一次了——我怕他们看见我不得劲,又想教我做人。
那时候进来应聘的还有大小李,大李正在考研看不上这个活,但是老婆孩子的在家闲不住找个短平快工作,他帮我优化了很多组织上的结构问题——我毕竟没什么文化很多东西是不懂的,人家说得对我就听,后面大李干了四个多月走了,我还给他开了俩千奖金。至于小李,他也是业务能力极强的人,但是脾气不太好,有一次我临时需要更改销售策略叫业务员回来,他跑了一天还没吃饭心情不好当众给我发火,问我有没有把他当人看——有的,你进来总经理办公室我给你解释解释,进来以后我就掰折他一根手指,然后给他点钱让他去医院治治——查理哥变文明了,以前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现在只不过是掰你根手指给你上堂课——哪怕你看不起我,你也在心里憋着,或者只有咱俩的时候你再说,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我的权威,掰你一根手指你就忍着——如果个个都这样,我的兵要不要带了?不过也就他这样...另外,我也不是针对他,在我做公司的一年半里统共掰了五根手指,四根都是合作伙伴的,他们跟我说话太没有礼貌,所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人其实素质很差的,做点生意不合他的心意他就要骂人,那么,撅你手指你别鬼哭狼嚎就行——什么手艺都不会白费的,灵犀一抓随便撅一下给他几个钱去打个护具他们就老实了...但是你别学,我不怕死,而且死了也无所谓,你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