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就送到这吧,杂家该回去复命了”
宫门前,蔡公公将人带到双龙石像下,便轻甩拂尘,带人离去,沐『药』儿回头,朝威武壮观的宫内瞧了一眼,星眸半眯,看不见神『色』,只斗篷内的玉手,紧了又紧,秦齐驾着马车过来,见她神『色』无恙,遂放了心,谷绿自马车内跳下,扶着她上了马车,秦齐拽紧缰绳,打马狂奔而去。
“驾......驾......”
待马车愈行愈远,宫门前,去而复返的蔡公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目光复杂,无声叹了口气,花谢花开,英雄沉浮,故人不在,余者非念,如此,宫里的那位,也该放心了吧!
寿安宫内,太后捏着佛珠,盯着慕容墨月半响,忽而伸手抚着他的额头,狐疑道:“老七,你没事吧,你确定你说的是将军府的上官琉璃?你真不是为了寻皇『奶』『奶』开心,故意如此说的?”
慕容墨月点点头,但笑不语,太后见他不似开玩笑,更是一头雾水,那上官琉璃不是十二年前便消失了吗?她拜了两日佛,还把日子拜回去了?刍嬷嬷见此,一拍脑门,急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正待此时,殿外响起一声似鸟非鸣的叫声,慕容墨月目光一寒,心下沉浮间,见太后依旧怔愣,同她打招呼也不理,只得沉声跟刍嬷嬷言明突有急事,便拂袖离去,刚出了殿门,之前那鹅卵石旁的小太监,便快步迎了上来。
“王爷,沐姑娘出事了!”
御书房内,慕容天双手自身后交握,负手而立,眸中的幽暗怀疑,隐晦难辨:“你确定,一直到马车离去,她皆无异象?”
蔡公公恭敬俯身,余光瞥见地上那尚且冒着火星的四个大火盆,眸中异『色』闪现,瞬间不见,些许无奈的点点头:“回皇上的话,奴才十分确定,按皇上旨意,奴才路上故意放慢了步子,还同她聊了几句,沐姑娘皆无异『色』,与往常无差,只是聊了几句,便不再理奴才,像是不太高兴呢”
闻言,慕容天眉头尽松,抬步跨过火盆,走向御座,朗声道:“呵,朕如是考验她,她不高兴正常,若她欢喜,朕还不信了呢”,拂袖撩袍坐下,长吁了口气:“朕派人暗中查探的消息,与她今日所言,丝毫不差。狐狸虽相似,却是一大一小,朕又不是真的傻,怎会觉得它门是同一个,哼”
蔡公公垂眉,疑『惑』道:“既如此,皇上为何还要行此一步,若她因此记恨了皇上,那......”
“不会,朕今日所为,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朕的两次宫宴,皆被她搅合了,这个下马威,是必须的”,慕容天挥手打断他的话,冷哼道:“记恨?哼,你以为那沐『药』儿是无知『妇』孺?朕告诉你,她猴精着呢,朕今日这个下马威,她心里坦『荡』,知道朕只是吓唬吓唬她,不会因此而记恨上朕,她那脑瓜,可比你们都聪明多了!”
蔡公公低着脑袋,连连复合,火炉凝身的御书房内,空气燥热,郁气渐深,慕容天一摆手,蔡公公忙命人将四个大火盆抬了下去,奢华沉稳的御书房,又恢复如初,之前的一切,似只是一场风过无痕的打闹而已!
“噗嗤......唔......咳咳......咳”
“小姐!”
马车刚出虎门,秦齐便被马车内一声压抑的痛呼吓了一跳,幕帘迎风,猎猎作响,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自马车内飘出,秦齐浑身一抖,慌忙拉紧缰绳,却刚有了动作,马车内便传来谷绿略显急切的轻斥:“继续走,不要停!”
秦齐下意识反驳,却在察觉身后的诡异时,暗中咬咬牙,大骂一声,拽紧缰绳,东绕西绕,死命朝前跑,千里雪驹本就是马中至宝,铁蹄数起数落,便将身后尾巴,甩了一大段距离。
马车内,沐『药』儿蜷缩在软塌,唇角血丝斑驳,脸『色』煞白如雪,身上裹了厚厚的绒毯,又有手炉在手,火炉在旁,可依旧冷的厉害,球球庞大的『毛』绒身子,将她围成一团,泛红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她,不时低呜出声,叫声凄厉哀鸣,嗷嗷!嗷嗷!
谷绿又添了一个暖炉,见她依旧冷的发颤,如墨似水的星眸已开始泛起点点血红之『色』,冷冽狂放,登时变了脸『色』,再无往日镇定,恐慌无措的在自己身上翻了翻,又在沐『药』儿身上翻了翻,瞧见那青瓶红盖,面『色』一喜,慌忙打开,却在下一秒,面如死灰,顿生绝望。
她怎么忘了!谷主出游,给小姐留了足够的静心丸,可这次入京,本就在意料之外,上次为十娘做『药』,便被小姐用去了大半,寥寥只剩半瓶,两次宫宴后,更是所剩无几,昨日花灯会,又......如今,竟半粒不剩!
这可如何是好,聪慧冷静如谷绿,这次委实慌了神,见她身子愈发颤抖,谷绿挥去满脸泪痕,一个侧转,掌心对上她的后背,蓬勃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她的体内。
马车外,秦齐目呲欲裂,手下用力,将马驶到极限,忽而,凉风骤冷,掌风突兀,千里雪驹一声长啸,马身连着马车,堪堪急转了方向,秦齐心下大惊,浑身气势骤起,内力一瞬提到掌下,厉眸微凝间,一邪魅暗哑,携了内力的低哑声,随风入耳:“不想主子出事,就马上去璃王府!”
秦齐肃然沉气,雪驹的奔向,竟正是璃王府的方向,方才那人,是璃王慕容墨月?雪驹渐稳,秦齐暗自咬牙,拽紧马绳,呼哧而去,声音落下的那刻,他忽而想起了欧阳旭,小姐既能收他为徒,他定是有过人的本事,如今谷主不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暖气熏身,风声鹤唳,沐『药』儿只觉胸中燥火难平,戾气难咽,周身的冷意,似掉入了万丈冰窟,眼前却全是火焰明火,刺眼灼目,前世凌儿被火刑的一幕幕,又若刀刃般,刺脑钻心,冷的发颤,心火难平,理智渐缓渐急,她想杀人,想杀人,好想杀人!
血眸微起,星眸狠厉,内力勃发,手掌起落间,被一宽厚温暖的大手交握,丝丝暖意,顺着掌心穿过她的五脏六腑,寒气渐暖,心绪渐平间,沐『药』儿冷凉的身子朝身前的温暖靠了靠,双手不自觉的抬起,死死拽住了能平复她心神的暖意。
慕容墨月见怀中的小人儿将自己紧紧抱住,却依旧凉的发颤,凤眸微眯,手下微用力,将她揽的更紧,余光瞥见,难得没对自己呲牙咧嘴的雪白狐狸,微叹一口气,目光微变,深邃复杂,薄凉唇瓣轻启,似叹似慰:
“你『性』子冷的令人发指,眼光确实不错,收的那徒弟,平日不靠谱,医术却只在你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