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大亮,盛夏的曦光照亮了整个京城。
裴尘羁和宋语晚早早就来找明卿卿玩,明卿卿因为昨晚醉酒,还未醒,前世她千杯不醉,可昨夜她自己将自己给灌醉了,烈酒入喉,不过几坛酒而已,便沉睡了。
海棠树下,裴尘羁来回打转地走,绕得宋语晚一阵头晕。
“阿羁!你做什么?大早上的,皮痒了吗?”
裴尘羁眉头紧蹙:“阿语,你不知,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呸呸呸!”宋语晚替他摸着木头,“今日阳光正好,你不要乱说!卿卿只是喝醉了还未醒,你不要胡思乱想。”
“是是是。”裴尘羁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坐了下来。
他就是瞎想,京中有明家和摄政王坐镇,一片平静,怎么会发生什么事呢,许是那日戏楼,给那青衣伶给吓着了。
宋语晚坐在靠椅上,沐浴在阳光下,倒是有些惬意。明媚的光穿过树梢,撒了一地,海棠苑一片祥和宁静。
午后,一道哭腔打破了这片宁静。
“小郡主!卿卿!”
宋语晚大惊,猛然坐了起来,裴尘羁更是直接从靠椅上跳了起来,没跳得起来,直接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她赶紧回头将他一把拽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眼,那种不祥的预感覆盖住两人,心神愈发不宁起来。
只见云娇娇跌跌撞撞,哭着跑进来。
只见云娇娇跌跌撞撞,哭着跑进来。
宋语晚赶紧一把扶住她:“小娇儿,你怎么了?阿鹤呢。”
阿鹤去哪里了,怎么让小娇儿哭成这样了,平常不是很宠她吗?莫非是他弄哭的?
云娇娇抱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事了,先生出事了!小郡主呢!”
轻舟也飞过来:“出什么事了?小主子醉酒还未醒。”
“快,快叫醒她,先生出事了!”
云娇娇哭着跪在地上,无尽的慌乱令她无法平静下来,她急促地喘着气,窒息感却未曾消退半分。
“快……快救他!”
子衿大惊,立马夺门而入,将明卿卿摇醒,明卿卿迷迷糊糊间听见江闻鹤出事了,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
“小娇儿不哭,发生什么事了?”
宿醉之后,明卿卿头快炸了,但是她已然无法考虑这么多,现下,她只关心江闻鹤。
云娇娇哭诉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先……先生不见了!昨夜我只是和先生喝了一杯酒,就困了,等我醒过来之时发觉不对,四处寻找他,可是院中人去楼空,行李却都还在!”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明卿卿让子衿扶着云娇娇,她头痛欲裂,扶着额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轻舟从别院回来,立马禀报:“小主子,守着江先生的暗卫都未曾发现他的踪迹。我已经让人在京城四处寻找了,情报网启动,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裴尘羁和宋语晚相视一眼,也赶紧让自己的人回去,派遣府里的人出去寻。
明卿卿站在海棠树下,拼命地回忆昨夜的事情。
说好了,今日就回青州,可是却不见踪迹,自己酒量纵然没有前世好,也绝对不会昏睡到现在,小娇儿过去也没有一杯倒,除非阿鹤他是故意的。
他曾说过的话,在这一瞬间尽数翻涌在脑海。
“小卿儿牺牲了这颗棋,往前一步便可绝处逢生……”
“为何不让我为你添最后一把火,让它烧得更烈,燃尽这世间苦难和世道不公?”
“我不相信这世间有神佛……”
……
一股凉意窜上天灵盖,明卿卿额头直冒冷汗,那种不安感愈发强烈,像是一只猛兽,要将她尽数吞噬一般。
她抬眸看向远处,高高耸立入云霄的高台,一下子就明了了。
“备马!快!鹤羽台!”
她再也不顾及其他事,不管不顾运起玄力飞了出去。
裴尘羁和宋语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了起来,赶紧跟了出去。
王府后门,明卿卿一步翻身上马,纵马疾驰而过,身后的裴尘羁和宋语晚也紧跟其上。
这一路上,明卿卿慌神,只觉有什么东西死死握住她的心,捏得她喘不过气来。
知她者,江闻鹤也,他和她是挚友,是知己,她此刻又怎会猜不中他要做什么呢,可越是这般清晰知晓,她越是害怕,久违的恐惧裹挟着愧疚倾覆而来。
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会相信他会乖乖回青州。
她只能加快速度,不断在心底祈祷,祈祷一切还来得及,一切都还不晚。
骄阳如火,高高耸立的鹤羽台透着神秘和威严。
而江闻鹤一身青衫加身,一步一步走上高台,一向孱弱的他,此刻却是步伐矫健,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奇怪的是,周遭安静如鸡,有人闯这神圣鹤羽台,守塔人却不见始终踪影。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如纸,体力不支起来。
可是即便这般,他走的每一步都依旧坚定不移,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
走到一半,脚步颤抖起来,颤颤巍巍就要往后倒,他立马一把扶住城墙,停在那里,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不过犹豫一瞬,便将瓶中药尽数倒入口中。
苦涩的滋味儿窜入口中,呛得他躬身连连咳嗽起来,红血丝爬满眼球,显得他此刻像是命不久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