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脸恨意的明卿卿,谁都叹了一口气。
世道就是这般,万恶之人往往活得长久,有些公道是讨不回来的。一群小孩子,哪里斗得过这狡诈的侯爷呢。
秦执不服,他上前:“陛下,纵然丹书在手又如何?他所做之事,难道就凭一卷丹书,就可了的吗?”
裴尘羁跪地:“陛下,十万大军啊!还有无数因他惨死的百姓,还有那从高台一跃而下的江先生,还有那被辜负惨死的青梅妻子,如若放过他,世间公道该当如何?”
宋远青跪地:“陛下,礼不可废,但是就这么放了他吗?”
明祈丞拱手:“陛下,若今日放他离开,我们又该如何对天下百姓和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呢?”
谢君辞亦是上前一步:“皇兄,左修墨罪不容诛!”
众百官皆跪地,上奏。
也有不少官员道:“祖制岂可废,该罚的都罚了,这卷丹书乃是先皇所赐,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左修墨丝毫不惧:“陛下今日当如何让抉择呢,如若不遵守祖制,视丹书于无物,陛下怕是会被后人诟病,违背父亲,违背先皇,违背祖先,陛下,您担得起吗?”
他此刻是丹书在手,没有任何事情在怕的。
谁料,下一瞬,明卿卿之话令所有人都惊呆了,也让左修墨愣了一下。
明卿卿拱手:“陛下不必为难,当遵守祖制,放他走吧,贬为庶民,此生不得入京城。”
“卿卿!”
“卿卿!”
裴尘羁和宋语晚不敢置信地红了眼,就这么放这个凶手离开吗?那阿鹤的死呢,小娇儿的死呢?十万大军呢?被残害的百姓呢?还有那个被抛弃被毒害的母亲呢?
明卿卿咳嗽起来,脸色苍白,一副虚弱得快要晕倒的模样。
她余光看了一眼,这一瞬间,他俩相视一眼,不知为何,竟默契地瞬间沉默下来。
谢祈安无奈挥手:“就如小卿卿说的那般吧,来人啊,将左修墨逐出京城。”
左修墨看了众人一眼,仰天大笑一声:“小郡主还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姑娘,今日这一课,可得好生记住了。蜉蝣安能撼树?即便是你明家。”
明卿卿嘴角露出邪魅的一笑:“自然,记住了。”
众百官就这样,看着左修墨大摇大摆,不疾不徐地朝大殿门口走去,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都以为就这样了。
谁料,那个沉默着,独自黯然神伤的小姑娘,竟然厉声一呵。
“阿羁!”
裴尘羁立马会意,将袖中王侯将相丢过去。
三人一跃而起,明卿卿更是拦在殿门口,将左修墨死死拦住。
裴尘羁和宋语晚围在后面,就当众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见罡风阵阵,明卿卿周遭玄气翻涌,看不清形状的红色气浪朝着左修墨袭过去。
左修墨下意识浑身玄力迸发,他狞笑一声。
“不自量力!”
六重天巅峰武者的玄力,岂是三个黄口小儿可以抵挡的?
“护驾!”
暗卫皆显,挡在谢祈安身前。
明家人和谢君辞心中一沉,皆朝大殿门口飞过去,随之,还有裴竹轻。
却只见,明卿卿拼死一搏,就在左修墨玄力化作利刃攻向她面门那一刻,竟然绕过那气浪,闪身到他身后。
玄力聚集一处,王侯将相直接割断他的脖子,鲜血四溅。
“啊——”
六重天武者尖叫着,最后玄力迸发,将三人击飞。
明卿卿被明祈丞抱在怀里这才没摔倒地上,而宋语晚和裴尘羁都被明朝礼和裴竹轻扶住。
一波三折,所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左修墨已经捂着脖子跪在地上。
“呜……呜”
左修墨瞪大眼睛,双手使劲地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那伤口深可见骨一般,无论他如何做,那猩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出。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以为只要活着出了皇城,便能活着出京城,竟然到最后会走不出大殿一步。
他看向吐血的明卿卿,她正抬头朝他露出看似天真无邪的一笑,死亡的窒息感袭来,冷汗津津,恐惧感自地上窜上来。
疯子!明家人都是疯子!
这是他最后的想法,而后轰然倒地,生机尽散。
裴尘羁和宋语晚皆冷眼望着这一幕,直到看见他彻底身死,眉眼泛红。
阿鹤,你看,我们为你报仇了。
王侯将相斩杀这侯爷,也算是他活该!
裴尘羁望向满眼猩红,有些魔怔的明卿卿,心中满是担忧。
每次卿卿一咳嗽,一装病美人,他们便知晓,她要搞事情。
是了,王侯将相被陛下应允可以随时随地带在身上,阿鹤的仇,她又怎会这般善罢甘休呢。
只是大殿弑杀侯爷,不顾祖制,今日又不顾祖制闯了那鹤羽台,桩桩件件下来,他们三人怕是难逃此劫。
虽然是这般清晰的知晓结局,可是他竟一点也不害怕,也不逃。
只是,四座皆惊,死寂一般久久不能回神,纷纷看向明卿卿。
这还是传闻中那个病弱的小郡主?那娇娇小小的一个人,生得那般精致,谁又能想到是方才那个杀伐果断的人呢?
此刻明卿卿脸色染上鲜血,手上的猩红更是刺痛人的眼,可她却眉眼泛红,嘴角勾笑。
像极了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只为取人性命而来。
暗处站着的一堆皇子里,有人抬起眸,掩去眼底的戏谑。
有意思,小郡主还真是令人始料不及呢。
他倒要看看,这位小郡主的父兄看着这么血腥的一幕,又当如何呢?
明家即便出了狂妄不羁的明朝礼,可是从始至终都是克己守礼的,如今这明卿卿不顾先皇之意,违背谢家皇室,竟然在大殿之上杀了左修墨。
她又欺瞒在先,如今人设崩塌,想必是离众叛亲离不远了吧?
可是,当他望向明家人之时,嘴角那微不可察的笑意凝固。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