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不知岁月,好在杨续业有记录各处海事图文的习惯,只是船上有只烦人精不时骚扰,害的他漏写了好多资料,掐指算来,从琉球出发已有半月,若不是中途在倭国九州之地补给了一番,杨续业险些就记错了日期。
想起那日在倭国港口的见闻,杨续业内心充满了疑惑与不解,这日正好那个烦人精又抓着他攀谈,于是杨续业抱着无所谓的心态问道:“李兄可知,前日在九州港口见到的怪船隶属谁家吗?那模样属实怪异,一看就不是我中土风格。”
李志志得意满的说道:“原来还有杨兄不知道的事务?实在是稀罕的紧呐,在下不才,却是刚好知晓。”
杨续业未曾想果真会有收获,连忙虚心求教道:“在下就知道李兄博闻强识,还请李兄解惑。”
李志好为人师的教导道:“我等祖辈久居的陆地,兄台可知道叫什么?”
杨续业不假思索的说道:“永徽元年发布的寰宇海图内参志里提到过,我等所处之地乃是神州大地,神州大地向西连接天竺次大陆,再向西就是大食国以及无数混乱的小邦国,极西之地则是传闻中的大秦,余者皆是蛮荒。”
李志愕然道:“寰宇海图?内参?这是什么东西?”
“不重要,宫里流传出的小玩意,想是先皇当年收集的一些地理图册,据说原型还是从琉球流出的,公子不知道吗?”
“你说那个球?那不是倭人哗众取宠之物吗?难不成你们还当真了?”
杨续业笑道:“真假如何,在下也不清楚,至少神州大地周边还算精准吧,当个参考也不错。”
“如此说来,也怨不得二爷受了蒙骗,琉球与倭国的位置标记的确实还算准确,可惜造假之人太过异想天开,竟将世界想象成一个球形,否则说不得我祖父也要被蒙骗哩。
言归正传,杨兄前日见到的海船乃是出自极西之地,可那里并非什么大秦,而是有两个帝国互相争锋已愈半百了。其中大秦的残余遗留,组建了拜占庭帝国,算是老牌势力,另一只则是日耳曼人与凯尔特人组成新兴帝国正大力蚕食大秦旧地。
我家祖父曾经推演过此地的势力演化,称其新帝国必将统一欧洲,然后称霸一方。”
杨续业疑惑道:“欧洲?你说大秦故地的中心地带?”
“具体地理位置,在下不太熟识,可来人言之凿凿,可见其事不假。”
杨续业脑中不断回闪曾经的记忆片段,突然几段往事浮现心头。
“续业,你今日可是欧皇附体呀,单吊绝张也能摸到,不行,今日酒水须得挂你账上……”
“横跨欧亚非算什么?地面占据太过广博,属实不利于沟通南北,没铁路勾连,还不如海运方便……”
“你老说欧洲、欧洲的,我怎么在地图上找不到?”
“我岳父和我姥爷把人家名字改了,你当然找不到。”
“为何呀?”
“你愿意被人叫远东吗?那什么中东、近东、远东,是以谁为中心设定的?照搬的话,咱们不成了蛮夷了吗?”
“那那块地方现在叫什么?”
“神州极西大地呀,连着呢,你看不到吗?和天竺次大陆都属于神州附属哇……”
杨续业恍然回神,按耐住心情问道:“如此说来,李兄与那极西之人接触过?”
李志不在意的说道:“妄人罢了,此前也曾找到琉球,在我祖父面前胡柴一气,后来被我祖父驱赶走了,他们的船只就是那般模样,怪模怪样的紧。”
“哦?他们是来作甚的?”
李志不经意的晃过杨续业腰间,嗤笑道:“说是寻枪的,祖父赐给他们几把上好的钢枪,他们还要无理取闹,非说要购买火枪。
这不是说笑吗?火枪这等稀罕物,怎么会流落到琉球那等荒蛮之地?”
杨续业忍住心头的怪异,问道:“我看他们不是船头上架着火炮吗?难道他们造不成来枪?”
“射程不足百步的也叫火炮?还没放个屁的动静大,有甚用?我怀疑他们可能是见过我大唐的火炮,照猫画虎的吧?可笑却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
杨续业却不这么认为,照猫画虎绝对是造不出来的,不说炮管的铸造有多么严苛,即便是火药的配比,若是寻常人,绝对不可能摸清其中的原料配比!
既然能够爆炸,就一定掌握了大概的原料,至于威力不足,想必是配比出了差错才是!
“如此说来,倒是不足为惧,不知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
“神圣昂撒联盟,呃,好像是这几个字眼。”
“听君一席话,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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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西之地,不列颠岛之上,一座似是而非的宫殿之中,一个中年汉子打了一个哈欠,却把眼泪勾了出来,他摸了一把眼泪骂道:“那些杂碎还没找到东西吗?不说把左轮手枪带回来,连提神草都没找到吗?”
“回先知,确实一无所获呀,那提神草恐怕在最东边那里才有种植,约瑟夫他们也是今年才渗透过去,想必今年会有好消息吧?”
约翰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他刚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先天最为荣耀的人,他的父亲乃是整个欧洲最知名的人物,号称上帝的亲子,人间行走的天使。
可父亲却有个怪癖,只有在最阴暗的地窖里才肯说话,平时是不肯与人交流的。
据父亲说,凡人都是身负原罪之人,若是神使与凡人在上帝视线所及之处说话,只怕会引来上帝的震怒。
因此,自约翰记事起,父亲在地窖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本来约翰衣食无忧,一切都美满极了,可世事一向都是不圆满的,即便神使也不例外。
一切的发端都来自于那个午后,约翰敢对着上帝发誓,那一日的场景永世难忘!
父亲有一片怪异的种植园,说它怪异,是因为种出来的东西既不能吃,也好像没什么用,在约翰的记忆里,父亲的种植园极小,他从来都是亲自侍弄,不许别人插手。
所以小约翰简直对那块地方好奇极了,偶然碰到几次父亲坐在那里吞云吐雾,一片陶醉的样子,他总是询问父亲,这是什么?
可父亲照例总是一言不发,并严令小约翰禁止靠近此地。
可小约翰正是人憎狗厌的年纪,哪能听的进去这个?
于是几次偷偷摸摸的拙略模仿之后,小约翰也染上了飞叶子的嗜好,并沉迷其中。
随着小约翰的瘾头渐长,终于被老父亲察觉了异样,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在小约翰熟稔的卷好叶子准备消遣一番的时候,被神使大人逮了个正着。
“你这个该死的土拨鼠!谁让你染上这个东西的?哦,上帝!真该让cop狠狠的教训你一番,你这个不成器的杂种!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听话的狗屎,难道你生下来时被核辐射了吗?”
小约翰发誓,这一幕他永生难忘,可绝不是因为他父亲破天荒的在阳光下说出这么一长串话,而是因为父亲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一道神罚准确无误的劈在了父亲的身上!
小约翰因为距离太近,也被波及了进去,等他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父亲呢?”小约翰醒来就问道,可见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回神子,神使大人感召到父神的呼唤,想必已然回归天堂了。”
小约翰不甘心的继续问道:“父亲的种植园如何了?”
“被天堂的感召之光,焚成一片白地了,要不是属下见机的快,只怕神子也要回归天堂了。”
小约翰懊恼的叫道:“该死!”
呃,也不知是懊恼父亲的离世,还是痛惜什么,总之小约翰足足懊丧了一个多月,堪称帝国楷模。
小约翰从回忆中醒来,慨叹道,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吗?于是继续吩咐道:“今日继续配比火药,昨日的配方都实验过了吗?哪种最佳?”
“回神使,十分之一的硝石,十分之三的硫磺,还有十分之六的接骨木粉,这一份材料效果最佳。”
约翰摸着下巴沉思道:“父亲说过,硝石肯定是有的,硫磺也一定存在,可最后一样我实在记不起来,只是隐约记得是一种植物粉末,既然接骨木粉效果不错,说明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今日换成樱桃木试试。”
书记官沉吟了一番说道:“神使说过,火药是黑色的,可木粉磨出来都是黄色的,颜色对不上,或许还差了一道工序?”
“有道理,那就把磨成的樱桃木粉在黑漆里浸染一下再实验。”
“神使英明!其他两种药物的配比需要更换吗?”
“随即调配吧,实验嘛,就要大胆一些,我觉得还可以再加一点玫瑰精油,我记得父亲说过,味道要更刺鼻一些。”
“说起来,黑面包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味道刺鼻的很,不如一并实验一下?”
“嗯,你这种勇于探索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大胆去做吧,另外,催一下外出探索的团队,尽快找到提神草!我已经很久没有沟通过上帝了,这很危险,知道吗?”
“听从您的安排,我的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