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思承这种对自己人地方对自己人下手的行为一日得不到合理的解释,柳北学就一日不得心安,哪怕人已经在看守所里等着坐牢,依然会有其他的变数。
怀着揣测的心情几乎要被安静的氛围哄睡着的下一秒,柳北学手机响了。
‘苏幼秋’三个字在闪烁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格外刺眼。
现在的时间是深夜的十点五十分,柳北学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发出了声音,“什么事?”
“颜思承申请了取保候审,已经出来了。”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实际上听到这句话的柳北学更焦急,困意被炸没了,“杀人未遂还能取保候审吗?你和佳莹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安全,在她家,”苏幼秋顿了顿,“在宋警官家里,我们都在。”
手机里传出柳北欣的声音,“哥,我们都在这里,宋警官也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以及潘蓓蓓和余先珩告诉他放心,他们今晚就在这里不走了,让他安心休息准备明天的手术。
那边传来一阵动静,重新有声音,就是宋元启的声音了,“住不下的,你们几个实在不行连夜请几个保镖去酒店开个房吧。”
柳北学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屋主的无奈,“你们可以回G-006,别让他进来就行。”
或许是开着外放,潘蓓蓓马上反对,“我可不回去了,你是不在现场,那个狗东西跟疯了一样,真的要杀人,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画面,我对那个房子都ptSd了。”
电话那头的苏幼秋没有说话,表明她也同意潘蓓蓓的说法,连目击者都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更别说差点去世的当事人。
“我要跟他说句话,”宋元启说完之后,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了浅浅的风声,柳北学判断应该是走到了阳台之类的地方,“颜思承的保释金是五十万,顶格,几乎是立马到账。”
柳北学听着宋元启的声音,陷入沉思,“他在你们手上,谁帮他交的?”
宋元启压低了声音,像是在他耳边说,“你应该问,为什么申请就能立刻同意他的取保候审,”在柳北学开口之前,继续说道,“并且在选择保证金还是保证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选了保证金,过一会儿,钱就到账了。”
“能查到汇钱的账户是谁吗?”
“不需要查,直接能看到,”宋元启说,“不是颜思承自己的账户,也不是他的家人,账户人名称叫郑庚。”
“郑庚?”柳北学听起来有些耳熟,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没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颜思承的公司叫承壁科技,另一位合伙人的名字叫郑焉壁,是郑庚的儿子,”顾不上等对面的反应,他继续说,“除了这层身份,郑庚是远松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和你们家公司一直有合作。”
“郑庚用自己的账户给颜思承交保证金吗?五十万?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顾不上震惊,柳北学大脑疯转,“会不会是郑焉壁?”
宋元启摇了摇头,仿佛对面能隔着屏幕看到一样,“我查过了,郑焉壁这段时间出国了,社交媒体显示他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半,就算他还没睡,能让他爸出钱,这也没办法解释颜思承取保候审的速度。”
立刻抓住了重点,“颜思承在你们内部有人?”
“不太可能是颜思承,”宋元启斟酌了一下,“他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有可能是郑家,还有一种可能......”
“是柳家,”柳北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宋元启身后,来到了阳台,靠着玻璃门,“我刚才收到消息,老头给郑庚打电话了,大概两个小时之前。”
宋元启挑起了一边眉毛,意识到自己又被迫卷入了别人的家族辛密。
这简直就是电视里黄金档轮番上演的那种家庭伦理与商战交织的狗血剧情,在现实生活中的真实写照。
每个人在这复杂的家庭与商业网络中活得小心翼翼,仿佛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都可能成为引发轩然大波的导火索。家里的气氛压抑而紧张,可能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暗藏着别人的眼线,那些窥探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着每个人的自由与真实情感。
声音透过电流传到了柳北学的耳朵里,变成了一个重磅炸弹,“颜思承和老头搭上了?”
疑问号的语气在此刻比感叹号还要更强劲,仿佛这是一个从未设想过的结果,颜思承和柳志川,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此刻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相比脑袋宕机的柳北学,宋元启的反应更多是迷茫。
他一直觉得两兄妹多次提及柳志川,不过是他们在家族夺权当中使用的手段,通过边边角角负面评价,让抱有正义之心宋元启,在将来可能发生的博弈里,加入他们阵营的铺垫。
总之一句话,就算他再敢于大胆设想,柳志川看起来距离这件事太远了。
柳志川的身价和影响力,和涉案的其他人比起来,都像是一场巨大实力的碾压。
“柳北信的公司上个月就在计划入股承壁科技,估计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年纪最小的柳北欣反而是最镇定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表舅的职务应该比你要高不少吧。”
柳北欣口中的表舅,就是今天他刚在观察室遇到的大队长,童让明。
宋元启脑海中的有些事情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似乎从系列案件发生的一开始,就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