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工部,那森严的氛围便扑面而来。王珏先来到侍郎的办公之所,侍郎徐佑见他前来,赶忙起身相迎。
王珏恭敬行礼,道:“徐大人,下官王珏王明远,初来乍到,诸多事宜尚不明了,还望大人多多教诲。”
徐佑微笑着打量眼前这位年轻官员,他自是知晓这位随太子赴京的工部新人,更清楚他乃是太子少师姚广孝的入室弟子,深得太子倚重。陛下不光封他为工部主事,主管沥青一事,更为关键的是那左春坊庶子一职。别看他如今品阶不高,但此子只要行止无差,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徐佑赶忙和颜悦色地说道:“王主事,早闻你才学出众、多有奇思、能力不凡,更是造出不少奇物。如今既主管沥青制作与道路铺设,此乃重任在肩呀。”
王珏认真回应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还望大人在工艺、用人等方面,为下官指点一二。”
徐佑点头,坐回椅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道:
“沥青制作,关键在于原料把控与匠人技艺。你需悉心指导,多与匠人们交流探讨。而道路铺设则涉及各方利益,要与京城各衙门协调妥当。”
王珏用心记下,又请教了诸多细节问题。与徐佑一番交谈之后,他心中对工作有了更为清晰的方向。
徐佑与王珏交谈一番后,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谦逊有礼、思维敏捷、行事有度,果真如传言一般是个可造之材。如此人才,若能在工部大有作为,他们这些上官与整个工部皆能跟着受益。
徐佑起身笑着说道:“你初来乍到,还是先熟悉一下工部环境,结识一下诸位同僚,本官先带你去见黄尚书。”
随后,王珏跟随徐佑前往拜见工部尚书黄福。王珏见到黄福,大礼参拜,道:
“下官工部主事王珏参见黄尚书,下官承蒙圣眷,有幸得此职位,深知责任重大,特来向大人请教。”
黄福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期许,笑道:
“哈哈,王主事来了呀。当初陛下与我等商议如何封你官职之时,本官和兵部、户部那几个老家伙可是差点儿争破了头,好在陛下圣明,王主事到底还是来了我工部。”
王珏未曾想到自己竟能让几部争抢,心中不免惊讶,再次行礼拜道:
“承蒙黄尚书厚爱,下官对工事颇有兴趣,亦认为自身更适合来工部任职。”
黄福呵呵一笑,道:“王主事,你身兼东宫与工部之职,需平衡好两方事务。沥青一事,关乎大明风貌与百姓出行,切不可懈怠。匠人培养、生产器具制造、工坊选址等皆为重中之重,你需好好列个章程出来。日后用沥青铺设道路,亦需与都水清吏司密切合作,明确沥青使用之法。”
王珏连忙应道:“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定会协调好两边,不辱使命。只是如今沥青制作存在原材料单一,产量不高等困难,属下正在思索解决之法。”
黄福思索片刻,道:“沥青一事本官亦有所了解。材料方面,本官会请陛下下旨,令各地派出人手勘探沥青、石炭与猛火油矿脉。至于从天然沥青与猛火油中提炼沥青之方法,还需王主事你多费心思。本官会先派人往京都运送猛火油,王主事可在京都尝试。所需工匠人手和生产器具,王主事可报予本官,本官自会尽力为你协调。”
王珏心中一喜,若能利用石油提炼沥青,再加上煤制沥青,倒是可大幅提高沥青的产量。虽说如今大明只能发现和开采一些露天的石油,但对于扩大沥青的生产规模亦有着极大帮助。
王珏郑重行礼拜谢道:“下官在此谢过黄尚书,属下定不负所托,早日开发出猛火油提炼沥青之法!属下有一事尚有疑虑,还请黄尚书不吝赐教!”
黄福深知沥青一事至关重要,早就做好了尽力满足王珏要求的打算,于是开口说道:
“王大人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陛下有意令下官用沥青在京城铺设一条道路,只是属下初来京师,不知选哪条道路为好,还请大人解惑。”
黄福闻言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道:
“陛下此举,意在验证沥青道路是否如太子上书所言。以本官之见,一是可选择皇城根下的道路。这些路段位于皇城周边,乃陛下日常出行及宫廷人员活动的重要区域,铺设沥青路既能方便宫廷人员出行,亦能让陛下更直接地看到沥青路的使用效果,感受到其带来的便利。且此区域备受关注,沥青路的铺设会成为众人焦点,展示出的效果能迅速传播,彰显沥青的优越性和影响力,吸引更多人关注并加入至沥青的产业。
二是可选择连接重要衙门的道路,如连接我工部、吏部、户部、礼部、刑部等重要衙门的道路。这些衙门是朝廷政务运转的核心机构,官员往来频繁,交通流量大,铺设沥青路可提高官员通勤效率,保障政务处理的及时性。也能让众多官员亲身体验到沥青路的优势,有利于在朝廷官员中推广,获得他们对新事物的支持与认可,为后续在京城大规模铺设奠定基础。
三是可选择通往城中各大集市的主要道路。集市是城市商业活动的中心,人员密集,车水马龙。如正阳门附近的集市,乃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通往此处的道路铺设沥青,可改善交通状况,促进商业发展。同时也能让普通百姓和商人切实感受到沥青路的好处,从而提高百姓对沥青路的接受度,体现其对城市发展的积极作用。
不过,具体该如何选择,还是要禀明圣上,请圣上决断。本官知晓你在北京的西山工坊已经开始生产沥青,等陛下旨意一下,你不妨先从西山调配沥青,尽快开始铺设道路。一应开销自营用工部承担。”
王珏听了黄福的分析,觉得甚为有理,只是一想到要从西山往京城送沥青,便面露难色,道:
“大人有所不知,属下已经答应山东参政为其提供沥青以助山东水利建设,以西山工坊的产能,恐怕力有不逮......”
黄福微微皱眉,随即轻笑道:“那倒无妨,既然扩大沥青生产已是势在必行,工部自会组织工匠前往你那西山工坊学习沥青生产。如此一来,工匠们既能亲自操作积累经验,产出的沥青也可送到京城铺设道路,同时还能扩大你西山工坊的产能。京城这边你若是能用猛火油制出沥青,亦可用于道路铺设。”
王珏顿时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道:“大人英明,属下回去后便写信给西山工坊,令其做好一应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