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是粗人,说话比较直....”
孟端怒道,“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别!”李景隆开口道,“孟大人,下面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的!”
赵思礼感激的看了李景隆一眼,继续道,“这是涉及到整个京城,乃至周围五县之地,几百家院子,还有秦淮河那些画舫,涉及银钱上百万的大事!”
“凡是开院子的,无论大小都跟衙门的同僚们...有些关系!”
“咱们应天府冒然直接要钱,这些开院子的奸诈之辈,定然推脱阻拦,撒泼打滚....”
“而且,衙门之中许多同僚,也势必给他们打掩护,私下帮衬...”
“到时候,收不上钱是小事,耽误了各位大人的大事,才是..难办!”
“卑职在衙门里也熬了十来年,越是上边想办的事,下面就越拖后腿!卑职也是为了大人您好!”
李景隆点头,对孟端道,“赵指挥说的不错!您别那么急!”
“那你有何办法?”
孟端揉着太阳穴,赵思礼的话还真是说到他心里去了。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面人的话还得下面人去实行。下面人若是不配合,他能咋办?
到时候上面两位爷怒火,还得他自己来承受!
“卑职刚才来的时候,锦衣卫满街的在抓人!”
赵思礼垂手,慢慢说道,“据说是在抓赌!赌坊已经抄了三十多家,抓了七百多人!”
说着,他顿了顿,“咱们衙门里的同僚,有想去打听一下口风的,直接被锦衣卫给骂了回来!说是抓的这些设赌局开赌馆的人,都不经有司,直接问罪!罪大恶极的直接砍了,罪小一等的发配边塞军卫!”
“有几家赌馆的人不识好歹,直接被锦衣卫当场给....砍了好几个!”
“砍的好!”孟端骂道,“都杀了才省事呢!”
李景隆则是若有所思,“赵指挥的意思是?”
“卑职的意思是,咱们也抓!”
赵思礼说着,抬头道,“正好借着锦衣卫这次东风,告诉衙门之中包庇那些院子,窑子的同僚们,这次是要掉脑袋的事,谁想沾一身骚,谁就帮他们说话!”
“怎么抓?”李景隆又道。
“先抓那些平日偷偷摸摸的小院子!”
赵思礼正色道,“再挑几家....后台最硬的,以前孝敬最多的大院子,大画舫来抓!”
说着,他微微冷笑,“拐卖人口的事?哪个院子中没有?逼死人命的,逼良为娼的,哪个院子没有?”
“还有在院子中设赌局私放高利贷的,在画舫上卖假酒的.....”
“只要咱们查,保准一大堆违反大明律的死罪!”
“一抓一个准儿,抓了直接定罪.....”
啪啪啪!
李景隆没有说话,却笑着鼓掌。
“抓了,其他人就慌了!”
赵思礼又道,“然后趁机告诉他们,应天府推行风化牌。买了个这牌子,以前的事暂时搁置!但若是不买,继续查的话...哼哼,他们那些腌臜事就藏不住了!到时候,国法难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人,那些开院子的,开画舫的老鸨子龟公,都是欺善怕恶之辈!”
“而且,咱们再放出风去,京师之中就允许一百家院子......先到先得!”
“交了钱的不问,不交钱的全部锁拿,您看他们交不交?”
“好!”
不等孟端开口,李景隆笑道,“赵指挥果然是经年的老吏,打蛇直接打在七寸上!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着,李景隆忽然严肃起来,“但是,光刮风不下雨不可成!”
赵思礼没说话,而是先看向孟端。
在得到后者点头的肯定之后,才对李景隆张口道,“您的意思是?”
“你说了,各个院子之中,有逼良为娼的,有逼死人命的,也有买卖人口的?”李景隆正色道。
“妓院之中,这等事都是常事!”
赵思礼低声道,“今早上刚传出来陕西受灾的风声,已有专门买卖人口的人牙子,往那边去了!甚至有的院子之中,十个姑娘里有半数,都是人牙子偷来的拐来的!”
“抓!”
李景隆冷哼,眼冒凶光,“各大妓院之中,凡是有逼良为娼的,私下买卖人口的.....抓!”
“抓了之后严惩不贷!”
说着,李景隆看向孟端,“府尹大人,这可是摆在您面前,妥妥的政绩呀!”
“呵呵!”
孟端也笑道,“巧了,我这.....今年的死囚牢还都空着呢!”
“我只给您四天的时间!”
李景隆上前,低声道,“银子,必须到位!”
说着,忽的一笑。
这一笑,把孟端吓的发毛,“您笑什么?”
“府尹大人,您刚才不是还怕,下面人因为少了油水,出工不出力吗?”
李景隆低笑道,“照赵指挥这么一说,他们这回公事公办搜刮一次,绝对顶得上他们之前收三年的!”
说罢,看向赵思礼,“你放手去做,还有什么难处?”
“兵马司的差官.....兵丁.....”赵思礼犹豫道,“平日欺负欺负老实人还行,身上缺少那种杀气吓不住人...”
“老歪!”李景隆对外喊道。
“小的在!”
“点一百兵给他!都换了应天府的差服!”
李景隆冷声道,“都听赵指挥的!”
说着,上前按按赵思礼的肩膀,“好生做!这可是直达天听的大好机缘,做好了,你平步青云也不是没可能!”
“卑职...多谢公爷栽培!”
就这时,外边陡然一阵剧烈的脚步。
李景隆抬眼看去,却是他哥们,东平侯韩勋横冲直闯一般而来。
“你果真在这呢?”
韩勋一见李景隆,急的直跳脚。
“咋找这来了?又出啥事了?”李景隆一见他满头大汗的,就知道准没好事。
“曹泰弄个了赌....”
不等他说完,李景隆不耐烦的说道,“我出宫的时候,见着他了,大呼小叫带一帮人!”、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他缺钱吗?那弄那个干啥?这次抓赌,是老爷子的口谕!”
“他弄赌坊,不是为抽水挣钱!”
韩勋跺脚道,“是给大过年的给大伙一个消遣的地方!蒋瓛那狗日的亲自带人去的....曹泰要去拦着,没来得及.....结果!”
“打起来了?”李景隆皱眉道,“曹泰一天不惹事他就心难受....”
“什么呀?”
韩勋猛跺脚,“景川侯,永城侯,六安侯,永昌侯他们一帮,男男女女正在那赌牌九呢.....结果蒋环直接带人冲进去了!侯爷们的亲兵不知锦衣卫要干什么,对上了锦衣卫,直接抽刀,当场撂倒了仨.....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