鵸鵌没想到自己都老实交代了,还要被如此残忍地活煮,顿时发出杀鸡一样的惨叫声:“你们怎么出尔反尔!”
“小人!卑鄙!”
“救命啊!有人滥杀无辜了!”
许陵光:“……”
他忍无可忍地施了个禁言术,堵住了鵸鵌不断发出尖叫的鸟嘴。
鵸鵌没法出声,只能惊恐又愤怒地瞪着他。
许陵光无语解释:“别叫了,这是助你尾羽尽快恢复的药汤,你多泡泡,尾羽也好早点长出来。”
鵸鵌将信将疑,鸟头疯狂甩动,黄色的眼睛里全是疑问。
许陵光看出它的意思,哼道:“骗你干嘛。”
他往兰涧身边靠了靠,下巴一抬:“真要杀你还用得着我动手?”
旁边的兰涧不由看向他,又冷冷看了一眼丹炉里泡成落汤鸡的鵸鵌。
鵸鵌:“……”
它用不算大的脑仁想了想,觉得许陵光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而且它在丹炉里都煮了这一会儿了,除了感觉有点烫,担心身上不多的羽毛会不会被烫掉外,其实……其实好像还有点舒服。
鵸鵌发出呜呜嗯嗯地声音,极力用眼神传达“我不叫了”的意思。
许陵光这才把禁言术解了。
憋坏了的鵸鵌大喘一口气,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说:“那我暂时相信你好了。”
又期期艾艾地问:“我这要煮多久啊?时间长了会不会把毛给煮掉了?”
鵸鵌把沉到药汤底下的两颗头捞起来搭在丹炉边缘,又小心翼翼地拨了拨身上稀疏的羽毛,很是忧心忡忡地说:“我的毛本来就不多……”
刚才就说过了,鵸鵌长得实在不太雅观。
现在落汤鸡一样更是滑稽。
许陵光好悬才憋住了笑,脸颊抽搐着背过身,对兰涧做了个非常扭曲的表情。
兰涧垂眸和他对视。
许陵光拼命眨眼,跟他传音:“你怎么不笑?”
兰涧疑惑:“为什么要笑?”
许陵光心想难道自己的笑点太低了?
但是鵸鵌担心自己秃掉的样子真的很滑稽,他回头又看了眼,鵸鵌正试图用不算多的羽毛把裸露出来身体挡住。
许陵光:“噗——”
专心致志整理羽毛的鵸鵌抬起头,怀疑地看向他。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它有点羞恼:“我以前毛很多的!都是被那个恶婆娘给拔了才变少的!”
许陵光虽然对这只鵸鵌没有太多好感,但想想这鸟也怪可怜的,现在自己再嘲笑对方秃毛,那实在太残忍了,于是极力憋住了笑,一脸正经地和鵸鵌对视:“没有啊,我没笑,你肯定是听错了。”
鵸鵌半信半疑,但它也找不出证据,只好悻悻作罢。
许陵光看着它头顶露出来的一块肉色皮肤,不忍直视地说:“你多在这药汤里泡泡,每天泡够十个时辰,泡上十天半个月,羽毛会重新长出来的。”
“真的?”
要说刚才鵸鵌还怨气满腹,想着怎么找机会报复报复这两个胆敢欺辱自己的人,但眼下听许陵光说自己的毛还能长回来,报复什么的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它拼命伸长了脖子,迫切地希望得到许陵光的承诺:“真的能重新长出来吗?”
它扑腾了一下翅膀:“以前我的羽毛可多了,尾羽也很漂亮,其他雌性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我都不屑一顾!”
大概是回忆起了从前的时光,鵸鵌露出一副怀念又感伤的模样。
要不是许陵光看过鎏洙师父留下的信息,就要被骗了。
他戳破了鵸鵌美好的幻想:“不对吧,鎏洙师父说你是被同族驱逐出来的,然后又打不过其他天敌,差点被吃了,她正好路过救下了你,才把你带回了茫崖。”
鵸鵌:“……”
它愤愤说:“那是它们嫉妒我!嫉妒!”
“你懂什么叫嫉妒吗?”
许陵光:“……”
“我不懂。”
鵸鵌的玻璃心彻底碎成渣渣,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它愤愤然转过身,继续小心翼翼地整理羽毛去了。
鵸鵌自闭了,许陵光没了乐子,就拉着兰涧去了那片野湖。
从鎏洙的手札里,他知道那片湖叫做雾隐湖,是鎏洙师父懒得取名,直接从雾隐流觞这个阵法中挑了两个字命名。
手札上说,鎏洙这些年积攒的身家,除去维系麒麟卵和混沌之炁生存所需之外,其余都留在了雾隐湖的湖底。
正好这个时候有空闲,许陵光便打算去看看。
两人到了雾隐湖上,许陵光按照手札上所说的方法,依样画葫芦地画了一串符文。
“起!”
随着一声“起”,平静如同翠玉的湖面骤然掀起波澜,湖心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许陵光略有些紧张地盯着湖面,先是看见一个小尖尖露出来,然后是其下连接的建筑,以及宽阔的土地……
等湖面的波澜完全平息时,一座鱼形岛屿露了出来。
岛屿面积并不算大,但其上房屋建筑一应俱全,看起来应该曾是鎏洙居住过的地方。
鱼头部分是两层小楼以及往两侧延伸的走廊和房屋,鱼尾部分则是修炼的道场,许陵光看见鱼尾处有一个巨大的丹炉矗立,丹炉之中隐隐散发丹香。
许陵光的目光完全被那个丹炉吸引,他提气上前,围着丹炉转了一圈,鼻头像小兽一样耸动着反复嗅闻:“好复杂的丹香,这里面至少也是八级丹。”
他兴奋又紧张地揭开丹炉盖子,快速往里面瞥了一眼之后,立刻将盖子盖上了。
之后整个人靠在丹炉上做深呼吸。
兰涧不解:“怎么了?里面的丹药有问题?”
许陵光胸膛起伏,眼底放光:“没有问题。”
他一把抓住兰涧的手,压抑不住兴奋地说:“里面全是丹药,高阶丹药!”
说着他就使劲掐了兰涧的手一把,神色恍惚地喃喃道:“怎么一点也不痛,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兰涧:“……”
他低头看看自己被掐红了的手,说:“你没有做梦,我有点痛。”
许陵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掐错了地方。
他仰起脸尴尬地笑笑,揉揉兰涧被掐红的地方,讨好道:“抱歉,我实在太兴奋了。”
兰涧抽回手,别开脸看着别处说:“要不要再去别处看看?鎏洙身家不俗,说不定还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