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惠哥哥,你笑什么?你倒是回答我啊!”
高澄回神,冒出一句:“谁心中无妒,我就喜谁陪着!”
“无爱无妒,子惠哥哥,你在敷衍我!”元仲华嗔怪道。
“那我问你,若有朝一日,我与你皇兄,生了嫌隙,你又站哪一边?”
这是迟早的事,高澄也不怕对元仲华讲,他此刻,只想堵住她的嘴。
元仲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没有想到简单的男女之事,竟被高澄扯出权利之逐。
自己的皇兄终究只是高家的傀儡,自己这个公主,亦不过是高家的摆设!
顿时流下眼泪,难以抑制!
“殿下,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让你好好养病吗?”
在元仲华看来,这言语看似关心,却似乎透着高澄的不耐烦。
“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在陪着殿下吗?
若殿下一直哭,那子惠只有告退了,免得殿下病情更重!”
高澄的激将法终是有用,元仲华紧紧的扯住他的衣袖。
“我不哭了,子惠哥哥别走!你别走!”
虽是控制了哭泣,可仍旧抽泣着。
高澄见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无奈化作一丝温柔。
随后脱了外衣,动作轻柔地上了床,将元仲华拥入怀中,轻轻安抚着。
过了一日,元善见在华林园中设下春日宴,特邀了高澄以及宗亲中年轻一辈参宴。
高澄应邀赴宴,但心里记挂着秦姝,整个人似是失魂,一直提不起兴致。
只是坐在席上,眉头微蹙,眼神有些游离,只是自顾自地斟酒。
别人敬酒,他便一饮而尽;
无人敬酒时,就用手指沿着酒杯边缘轻轻摩挲,往日里那副侃侃而谈的模样全然不见。
元斌瞧出高澄的沉闷,便站起身来,对着元善见拱手说道:
“陛下,既是春日宴,不妨行个酌春令?”
几人此时都已喝了几杯酒,元孝友借着酒劲,也站起身来,脸上泛着红晕:
“陛下,臣请来做这令官!”
崔季舒负责宫廷乐府,自然也在宴会之上。
元善见看着元孝友,笑着打趣道:
“临淮王,有崔季舒这个专职令官在,
你呀,就乖乖地当个饮者,好好享受美酒!”
今日宴会,除了高澄,都是元氏宗亲中的年轻人。
没有其他文武百官,加之平日与高澄私交甚密,平日玩乐也是放纵随意。
元孝友借着酒劲,无所顾忌,开始自誉自夸。
“陛下,您可明鉴,沧州百姓皆爱戴臣这刺史。
这小小的行酒令官,难道臣还当不得?
陛下请赐臣能!”
元善见知道他是借机逃酒,自然不肯轻易同意:
“朕常听闻临淮王爱自誉自清,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倒是临淮王是否真的清白,想必大将军可知!”
高澄回神过来,元孝友爱收小惠,并非清白廉洁,但对百姓并无过多掠夺,百姓也都爱他为政温和。
“陛下,临淮王高情雅旨,可免其罪!”
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高澄继续说着:
“不过!临淮王,你还是不能当这令官!
堂鼓还是崔季舒敲得好啊!”
元孝友无奈,也只有放弃,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此时,宫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挪好矮席,备好堂鼓以及传花。
崔季舒双手恭敬地捧着传花,递到元善见面前,微微弯腰:“请陛下先启传花!”
崔季舒精明,他们这帮人玩在一起,爱玩的酒令从来都不是为了追求高情雅趣,更多的是为尽兴,最爱自编一些淫词艳曲。
“高阳王提的既是酌春令,便是以春作句。
可援引古今辞赋,亦可即兴作诗词,才不至乏味单调。
今日行令恰好七人,便以七言为句。
花落至首位者,“春”字须置于句首;花落至次位者,“春”字位列第二,依序而行。
只要词句通顺、韵律和谐,便算过关。
过关之人,浅酌美酒一杯,以享雅趣;
若才思凝滞,吟诵不出,则罚酒三杯,权当助兴。”
等到崔季舒开始击堂鼓,矮席中央,一舞娘随着他的节奏开始跳起胡旋舞。
一行人也开始快速传递手花。
随着崔季舒节奏放缓,几人传花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生怕成了落花饮酒客。
随着崔季舒击鼓停下,他也同时高唱一句: “鼓止”
中间的舞者动作停下,但却开始有节奏的点脚遥铃,以十铃为计,十铃吟不出诗句,就需罚酒。
此时传花正好在元晖业手里,舞者遥铃三下后,他便高声吟出:
“春朝花下饮浊酒!”
崔季舒笑道:“饮酒一杯,过!”
又一舞娘,负责斟酒,轻盈挪步至元晖业身边,托盘奉酒,元晖业端起,就一饮而就。
“启鼓!”崔季舒一声吟唱后,又开始快速击鼓,众人同时开始快速传花。
此时,高澄终于来了兴致,一接到花就急忙往旁边的元斌身上甩,动作敏捷又带着几分孩子气。
殿中一阵一阵欢笑迭起。
崔季舒故意控制着节奏,瞧着传花到了高澄手上,立刻停鼓:“鼓止”
高澄此时人都快趴到了元斌的席位上去了,可传花仍在手上,丢不出去。
被崔季舒故意点为落花客,是逃也逃不了。
这样的酒宴,一般都是以高澄,元善见为主角,众人都开始起哄!
高澄托着手上传花,笑了笑,脱口而出。
“晓春时节百花姝!”
“好…好…”
虽都是王侯,但都免不了对高澄一阵逢迎。
“大将军饮酒一杯!”
高澄已经端起了舞者呈递的酒,一饮而尽。
再一轮,崔季舒巧妙地控制着传花落到皇帝元善见身上。
元善见略一思索,脱口对出:“微雨春来润九州!
高澄双手迅速合拍,发出一连串清脆声响,一边鼓掌一边高声赞叹:
“陛下此句,当真是妙绝!
春雨润泽,九州同苏,实乃吉句!
托陛下的福泽,此年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别人对他逢迎拍马,他也应当带头奉承皇帝。
众人大笑,纷纷跟着赞美。
元善见端起舞者拖上的酒杯,并没有饮下,只是起身走近高澄面前,笑着说道:
“国家多事,全仰仗大将军,朕这杯酒,就赐高卿饮下!”
高澄立刻从席位出来,叩头谢恩后,也没谦卑,就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之后崔季舒就开始雨露均沾,元孝友,元斌,元韶等都轮流接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