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话是这么说,可舒窈和进忠都清楚,他说的根本不是舒妃肚子里的孩子,他也不是怨娴贵妃作为庶母对孩子冷漠。
皇上真正在乎的是娴贵妃根本就不在意他,毕竟被刑克的是皇上,而不是舒妃肚子里的孩子。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舒窈默默说道,“这娴贵妃脑子是不是有病?
我其实能猜到她是怎么想的,她一边担心皇上,另一边又担心舒妃肚子里的孩子,两边都担心,向着哪一边说话都觉得对另外一边愧疚,索性她便不开口,一切交与皇上定夺。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希望自己得到偏爱,尤其她还自诩与皇上有青梅竹马之情。
在皇上眼里,他与娴贵妃之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舒妃腹中还没出世的孩子?娴贵妃理应站在他的角度帮他才是。
这娴贵妃当真是辜负皇兄对她的一片心了。”
说着话的功夫,舒窈便将御案上的所有折子全都分好了,这里大部分都是当地官员进上来的请安折子。还有一些陈词滥调、阿谀奉承的拍马折子。
正事的折子不过只有七八本,还都不是什么急事儿,便是再等两日,等皇上好些了再呈给他亲自瞧也使得。
舒窈索性拿笔蘸了朱砂,和进忠一起将那些废话折子全都圈阅了,两人这才将御案上的折子都收拾好,手拉着手去了偏殿用午膳。
这干完活儿,可算是松泛了下来。进忠给舒窈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手边上,“皇上与我说了,这折子呀,也不用日日过来批,只攒个两三日批一次也就是了。
要是他这几日能好些,便不用我过来,他自己批也使得。
只是我瞧着呀,皇上这一病,时间怕是短不了。这次南巡,随行的御医挨个儿都给皇上瞧了,却找不出是什么病症,只说要静养。
这瞧病最怕瞧不出病因,不知病因便不能对症下药,也不知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二人用过午膳,等李玉将所有折子取走之后,便手拉着手一起往回走。
逛到御花园时,远远的正巧见炩妃被凌云彻堵在了隐蔽处。
舒窈微微回头瞧了碧霄一眼,碧霄便领着随行的人退远了些。舒窈拉着进忠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站在树丛后面,想要去听二人说话。
可两人站在这儿,离得稍稍有些远,只能听见二人的声音,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舒窈急的不行,便开口叫附近的小鬼。可叫了好几次都没有小鬼出现,舒窈看着进忠泄气说道。“哎,这大中午的,果然没有小鬼出现在外面花园子里,难不成今天竟瞧不成这热闹了?”
进忠勾着唇角微微一笑,便拉着舒窈的手从树丛的另一端绕了过去。舒窈一看,这里竟是一堆假山石的背面,与凌云彻和炩妃只隔着一块大石头,若是他们动作大些都会被那二人发现。
进忠低头瞧着舒窈像小猫儿似的往他怀里钻,便笑着搂紧她的腰,又生怕她站久了会累,便将人抱在怀里叫她倚着自己。
果然站在这里,那听的是相当清楚。
“你不必再说了,你所求之事,本宫帮不上忙。”
“炩妃娘娘,娴贵妃真的是冤枉的,她怎么会不关心舒妃肚子里的孩子呢?舒妃与娴贵妃在后宫里是难得的挚友。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向皇上开口而已。
而且娴贵妃与皇上是自幼的情分,就算一时之间二人起了龃龉,怕是过不了几日也会和好。
此时您若为娴贵妃求情,皇上会记得您的好的,难道您忘了吗?当日,金答应污蔑娴贵妃私通之时,您也是为她求过情的呀。”
“凌大人,你也说了,就算娴贵妃与皇上之间一时娶了龃龉,过一段日子他们也会和好的。既然他们会和好,本宫又何苦去替她求情呢?”
“炩妃娘娘,臣也是替您着想,您想想,后宫之中,皇上唯有对娴贵妃是动了真情的,其他不过是嫔妃而已。”
“大胆!凌云彻,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儿。你的意思,皇上对皇后娘娘也是敷衍了事吗?”
“臣不敢。只是是否真心实意,难道炩妃娘娘看不出来吗?
况且你细想想,与娴贵妃交好的愉妃、舒妃皆有子嗣,而与皇后娘娘交好的,昔日的嘉妃如今已成了金答应,而皇贵妃也与皇后分道扬镳,纯贵妃是哪边都不靠。
皇后娘娘身边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有哪一个嫔妃孕育子嗣了?”
“哼,凌云彻,你也别忘了,对于后宫嫔妃来说,孕育子嗣只是其一罢了,你也可以看一看,是娴贵妃身边的嫔妃恩宠多,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嫔妃恩宠多?
你也别拿金答应与皇贵妃作比。金答应孕育子嗣时,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儿的,皇贵妃娘娘得了贝勒爷,也是在皇后娘娘身边。
至于她们现在如何,也不是你能置喙的,你身为一个外臣,却讨论皇上的后宫嫔妃,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
你也不必与本宫多费口舌,这次的事儿,谁也帮不了娴贵妃,她若想摆脱困境,只能靠她自己,只要她与皇上服软,如你所说,皇上与她有自幼的情分,又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可她自己不愿低头,难不成还要我们替她去皇上跟前儿跪着?皇后娘娘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她娴贵妃凭什么?
你若想去替娴贵妃求情,自去皇上跟前儿,这事儿本宫帮不上忙。”
“炩妃娘娘,炩妃娘娘。”
“你若想本宫死,就再大点儿声儿。你是御前侍卫,本宫是后宫嫔妃,私下交谈已是犯了宫规。
本宫说你今儿怎么过来寻本宫,原来是打着要害本宫的主意,凌云彻,今儿是本宫最后一次与你说话,日后只当不认识。”
很快,两个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便传到进忠与舒窈的耳中。舒窈抬头看着进忠,抿唇忍笑,她小声的说道,“他们走了。”
进忠侧耳倾听,后面确实没了声音,这才扶着舒窈从那石头后面绕了出来。
而炩妃气呼呼的走出去没多远,正到了一处避人的地方,竟从那墙垛后面走出一个人来。“奴才给炩妃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