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陈先醒来,庄上仆人端来洗脸水、漱口汤、醒酒汤,陈先收拾完毕,孔太公再摆宴席,宴请陈先。
席间,孔太公举杯敬陈先,说道:“昨晚仰仗公子神威,擒了赵甲,解了眼下困境,小老儿感激不尽。”
仰头一口喝完,陈先正要喝,孔太公止住他,继续说道:“公子,小老儿还有个不情之请,公子要是答应,再喝这杯不迟。”
陈先笑道:“您但说无妨,能做到的,在下自当应允。”
孔太公说道:“这赵甲不过是个马前小卒,他被抓了,领头上司必然不肯罢休,今晚定会再来。唉!只恨两个儿子不济事,只求公子再住一宿,帮小老儿渡过这一关。”
陈先欣然应允,当下宾主大欢,置酒高会不在话下。
另一边,赵甲带来的小兵四散逃窜,天亮时才取道奔回山寨,汇报赵甲被擒之事;山寨主人惊讶道:“孔家庄从哪里请来的好手,竟然能打败赵甲?你说清楚。”
这小卒把昨晚看见的一一说了,山寨主人对左边下首的大汉说道:“老二,赵甲是你手下,你走一遭吧;料那人如何厉害,也敌不过你手中狼牙棒。”
那汉子当即应了,穿上盔甲,取了狼牙棒,点齐五十小卒,骑了马,直奔孔家庄来。
陈先和孔太公说的正欢,孔亮、孔兴两兄弟仰慕陈先武艺,便请他指点一二;陈先放下酒杯,谦虚道:“拳脚功夫,在下不过略知一二,谈不上指点;不过,在下有那么一点建议,两位公子权当笑话听一听就好。”
陈先对孔亮说道:“大公子枪法使得虽说好看,但遇到搏命的人,怕要吃大亏;最晚赵甲手上功夫其实比不过你,他能胜你,只赢在一个‘勇’字上面。”
说到这,陈先便不说了,因为孔亮脸色已经不对劲。
小汜讥讽道:“没卵的毛头小子,被人吓一吓就怕的要死,现在说他两句,反而不乐意了。”
陈先说道:“随他去吧,听不听是他的事,今晚过后,我就走了。”
孔太公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小儿子孔兴倒是认为陈先说的对,取大刀耍一套刀法,请陈先指点。
这套刀法也是花里胡哨,没个真功夫,陈先懒得假言虚语,直截了当点出来,言辞比说孔亮更加激烈。
孔兴一张脸憋成了紫茄子,丢了刀,冷哼一声走了。
小汜见了哈哈大笑,说道:“好嘛,这两个是真兄弟无疑了;我原本以为这弟弟会听劝,原来是没说到他身上。”
孔太公脸色尴尬,但还有用的着陈先的地方,也不好摆脸色;因而赔笑着,划开场中尴尬。
正喝着,外边敲锣打鼓,有人喊道:“开门。”
早有庄客慌张来报:“那伙山贼又来了。”
孔太公脸色骤变,把眼看着陈先;陈先喝干杯中酒,问道:“来了多少人?”
庄客答道:“一个骑马领头的,并手下小卒,约莫五十人。”
陈先笑道:“怕什么,庄里也有二三十人,少不了几个人;带上枪棒,随我出去看看。”
问孔太公要了弓箭、长枪,唤来陈铭等十人,吩咐他们带领庄客摆开阵势。
嘱咐妥当后,陈先令庄客打开大门,冲了出去;当先一人,就是庄客说的骑马汉子。
陈先眼睛最先留意的,是那根泛着寒光的狼牙棒,看起来有四五十斤重,这要是受了一棒,怕是要等十八年后再来报仇了。
目光移开,打量着马上汉子。
这汉子脸色黄蜡,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不是那一米八高的个子,配上那壮如熊的粗腰,陈先都要以为是个种田的农民来找他算账了。
那汉子瞪一双铜铃大眼,扫视陈先,越看越疑惑,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想来你就是抓了赵甲的人。我看你气质不凡,不似奸诈小人,为何要帮孔家庄,跟我们过不去?”
陈先又是气又是笑,呵斥道:“你一个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也有脸说我是奸诈小人?报上你的名姓,爷爷手下没有无名鬼。”
那汉大怒,骂道:“没断奶的小子,也敢小看你黄回爷爷,真当爷爷手中狼牙棒吃素的?”
陈先不屑道:“黄回是吧,敢不敢下马来战!”
“呸”,黄回不受激将,说道:“有马是爷爷本事,小子,怕了就回家吃奶去,别在这丢了性命;要是吓哭了,爷爷可不哄你。”
陈先大怒,不顾众人劝,丢了枪,换把大刀,跳到场中间,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来。”
黄回跃马拍马直奔陈先,携带着冲锋的力量,挥舞狼牙棒,朝陈先脑袋砸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陈先脑袋怕是会更西瓜一样迸裂开;众人那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熟知陈先的陈铭等人,都捏了一把汗。
陈先两脚跨开,微微下蹲,右手大刀向上挡住狼牙棒,脚步微动,同时左手伸出扯住马脖子处的缰绳,两眼圆睁,额头青筋乍现,低吼一声“躺下”,左手猛地往下,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终是抵不过陈先神力,栽倒在地。
黄回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等人物,触不及防下,摔了个狗吃屎,被陈先踩住背,刀架住脖子,绑了拖回庄里关了。
带来的五十小卒见二头领一回合就被陈先活捉了,一个个都懵了,忽地,有人喊一声“跑啊”,众小卒一哄而散,逃回山寨报告去了。
抓了黄回,孔太公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当下安排酒宴款待陈先,又拿出许多金银,作为答谢;就连被陈先折了面子的孔亮、孔兴兄弟,都出来把酒祝贺。
一席酒喝到晚上都没散场,众人兴致十分高昂;正开心间,庄客拿了一封信交给孔太公,孔太公看了,面色古怪,随即露出满意的样子,而后恢复如常。
陈先问起,孔太公推说是亲戚送来的家书,陈先也就不问了。
又喝了一会,孔太公说道:“小老儿在酒窖里藏了一坛五十年的好酒,待我去取出来,与公子庆祝。”
有好酒,陈先当然开心,但想到孔太公藏了五十年,想来很是珍重,推说算了;孔太公说道:“公子助我渡过难关,别说一坛酒,就是这庄子,送给公子也是应该的。”
“太公言重了。”
陈先推说不过,只得由他。
小汜提醒道:“这老头热情的过头了,你小心些;我看他眼底偶然冒出精光,不像个好老头。”
陈先笑笑,不予理会。
不多时,孔太公回来了,身后两个庄客抬着一坛酒,揭开封泥,香味四溢;陈先闻一闻,口中津液横生。
“果然好酒。”
孔太公让陈先先尝,只一碗,陈先视线渐渐模糊,归于黑暗。
陈铭等人见陈先倒了,大惊失色,他们知道陈先酒量,这么些酒根本喝不醉,刚要上前,被四面涌出来的庄客拿住,着绳子绑了,同陈先一起关进柴房。
孔亮、孔兴没反应过来,问道:“爹,您这是做什么?”
孔太公取出那封信让他们看了,两兄弟恍然大悟,孔亮毕竟被陈先救过,试探性问道:“爹,他好歹帮了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好?”
孔太公眼神犀利,看了大儿子一眼,没说话,吩咐庄客收拾,回房去了。
孔兴说道:“大哥,你管他做什么;仗着有些本事,也敢瞧不起我,今天这下场,是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