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功夫,萧辰等到了先一步进城的陈铭,把情况大致和陈铭说清楚后,萧辰叮嘱道:“告诉大王,然他打出朝廷旗号,明天中午进城。”
当天下午,陈铭马不停蹄的出城寻陈先去了。
晚上,陈铭在野外找到了等他消息的陈先,将情况说明后,陈先一拍脑门,惊喜道:“老天有眼啊,差点就酿成大祸了。”
第二天上午,换上正装的陈先打出朝廷旗号,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凌凌的在大路上缓慢走着。
快到正午时分,陈先远远看见萧辰和一群人在前面候着;他眯着眼看了看,那群看看见他们时立马骚动起来。
萧辰和一个穿官服的人站在最前面,在这两人身后半步的位置,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再后面的就看不太清楚了。
陈先驱使马儿走快些,但不让马跑起来,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对面的情况他看清了。
萧辰和高立领着县里的百姓来迎接他这个朝廷使者了。
到了众人跟前,陈先下马,向众人表明了身份,并宣示朝廷旨意。
高立自是欢喜,端来一杯准备好的米酒奉上,笑道:“天使远道而来,请先喝一杯本地米酒消消疲累。”
待陈先仰头一饮而尽后,高立和他身后的一众百姓更开心了。
来的人不多,大约五十来人,多是老人、小孩,青壮年的出了那个年轻人外再无一人。
高立拱手道:“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请随下官去县府落脚。”
在高立身后的老人说话了,苍老的声音不失温和,里面夹杂着三分刚硬。
“高大人,你可答应过我,不能食言呐!”
“郭公,您老放心。我那县府哪是住人的地,天使还得住您那儿呢!”
高立安慰好老人,顺势给陈先介绍道:“大人,这位是郭仪老先生,本县德行、品德、威望最高的老人;他听说朝廷有使者要来,说什么都要请您去他那儿落脚。”
“不过,也幸亏郭公主动提出,不然,我都找不到让您落脚的地儿。”
陈先对郭仪躬身一拜,笑道:“劳烦老人家费心了。”
“哎,不费事、不费事,大人能去小老儿家,是小老儿的荣幸。”
众人边走边说,陈先故意放慢脚步,和那群老人混在一起;老人们话多、问题也多,最主要的几个问题,是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样了、朝廷怎么又姓陈了,还有陈先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陈先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一边询问他们县里的情况,到了县府门口,除了郭仪和他身边的年轻人外,其余老人默契的离开了。
到了客厅落座,仆役奉上茶水,高立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道:“大人勿怪,他们很久没有外面的消息了,朝廷使者更是一生难见;问题多了些,叨扰大人了!”
陈先没觉得烦,相反,他很开心。
“老人们看的起我这后生,那是我的荣幸,哪里说的上叨扰。”
喝了口茶水,陈先皱了皱眉;他头一次喝道味道这么涩的茶,略有些不习惯。放下茶碗后,他瞥见站在郭仪身后的年轻人时不时看他两眼,一副要说话的样子。
陈先笑问道:“老先生,您身后那位是?”
郭仪回头瞪了一眼孙子,随后笑着对陈先解释道:“大人,这小崽子是我孙子——郭亮,他听说大人您要来,说什么都要我带上他;要是有什么失礼处,大人只管说,小老儿绝不轻绕他!”
闲聊了一会后,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郭仪起身说道:“大人,您应该饿了吧,小老儿准备了宴席,权且为您接风洗尘。”
陈先看向高立,见高立附和郭仪,便起身说道:“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郭家老宅和陈先在京都的府邸没发比,门口的石狮子满身都是岁月的痕迹,门口的大树不知多少年的岁月了,撑起的树荫能够容纳三、五十人;宅院里的布置还算不错,花园、亭台、小池、假山应有尽有,中规中矩,算不上精致。
大厅和前面的院子里一共摆了十二桌,陈先先前见过的老人都在,更多的是陈先没见过的。
高立告诉他,“村里的老人都来了,大人,还是您的面子大啊!这里有些老人我怎么都请不动,您要来的消息早上传出去,他们上午就来找我,让我务必安排和您见一面。”
“想见就让他们见,我也没什么特殊的,和他们一样,都是一鼻子、亮眼睛。”
陈先笑了笑,和高立一起落座;陪他们的只两人,萧辰和郭仪。
他们来的时候,菜已经摆上了,待陈先落座,郭仪宣布开席。
老爷子虽说疼爱孙子,但招待客人时相当严苛,让郭亮坐这一桌已经是他容忍的极限了;所以,开酒、倒酒、劝酒这些活都是郭亮来干。
陈先也不净待在这一桌,陪郭仪差不多后,他便端着酒杯这一桌坐坐、那一桌聊聊;而郭亮,表现的像个仆从,拿着酒壶跟在陈先后面,随时替陈先倒酒。
一众老人见郭亮这个模样,纷纷打趣道:“嘿,你个顽劣的小子,今天倒是乖巧啊!”
放平日里,郭亮少说要顶两句,今儿个却是不还嘴了,只是朝老人们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完事。
中午的宴席很快结束,到了晚上,郭仪又安排了一顿酒宴宴请陈先;地点、规格和中午一样,老人们都来了。
一连三天,郭仪天天宴请陈先,安排的相当周到。
陈先自然晓得老人有所请求,第四天下午在亭子里单独和老人聊了聊;他委婉的让老人把请求说出来,并表示“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答应。”
郭仪想了想,叫仆役把郭亮叫来,指着眼中满是期待的郭亮说道:“这小子听说您要来,说什么都要跟随您;他怕您不答应,让我替他想想办法。小老儿能有什么办法,尽心尽力罢了!大人若是看他能用,就带上他;若是个废物,就请大人断了他这份心思。”
陈先没回答,而是打量着郭亮。
这三天里,村里老人来找陈先说话时,都是郭亮陪着,这小子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端茶倒水;论长相,这小子有些凶悍,不难看、也算不上好看;说身高,比其他矮一头,一米七的样子,还行。
至于身子骨嘛......
想到这,陈先让郭亮把衣服脱了。
郭亮两眼圆瞪,两手比划着要说什么,脑子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导致他什么都没说出来,表现的呆呆的,看的一旁的郭仪直吹胡子瞪眼。
“要你脱你就脱,堂堂男儿,这也害怕?”
郭亮一个激灵,立马脱了个精光,只保留了私处。
陈先看着他那结实的胸膛、水桶粗的腰身和健壮的双腿,很是满意。
“穿上吧,看来郭公子平日里没少下功夫啊!”
郭仪点头赞许道:“平时让他多读些书,他就是不听,天天摆弄那些枪棒,教武的先生都给他找了十个了。”
陈先问道:“郭公,丑话必然要说在前头,带郭少爷出去闯荡自然没问题,但您也明白,我身边危险很多,以后更是要上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即便是我,也不敢说一定能活下来,郭少爷......”
“我不怕,男儿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郭亮的话让陈先和郭仪一同看了过去。
陈先点点头,很是满意这个少年。
郭仪骄傲道:“大人,生死有命,要是这小子死在战场上,那是他命该如此,小老儿绝无怨言。”
“那好,我离开时,郭少爷一起走就是。”
三人很满意这个结果,当天下午,郭仪再次宴请陈先;相较于之前的大宴,这次只是私宴,所请之人只有陈先一行人和高立。
第四天下午,陈先去了县府,他要和高立聊一聊;这些天来,他一直想找高立谈谈,奈何村里老人们太热情,让他脱不开身。
客厅里,两人分主宾落座,仆役奉上茶水后,高立笑道:“大人,枫县穷困,只有山茶,委屈大人了。”
陈先喝了一口,放下茶碗,笑道:“喝的多了,这山茶的滋味也尝出来了。每种茶都有它的风格,有的甘甜、有的回香,这山茶,独占一个涩,倒也刚强。”
高立哈哈哈大笑,“涩算什么刚强,大人说笑了。”
“一番风水一番人,要是每个地方的茶都一样,那喝起来还有什么滋味。”
陈先看着高立,认真道:“高大人,您的见识我听萧辰说过了;您那一席话,犹如一阵风,扫清了我眼前的迷雾啊!一个枫县,难以让您的才能得到施展,您要是愿意,我可以给您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
高立眯起眼睛,笑问道:“哦,要是我想去朝廷,大人还愿意推荐?”
陈先眉头皱起,思索了片刻,坚定道:“可以,请取来纸笔,我立刻写两封书信,您只要去京都,把它们交给王猛,保您前途无忧。”
高立没有叫仆役送来纸笔,他上下打量陈先,忽然放声大笑,“还是算了吧,我在枫县待了这么久,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了,哪里会离开。大人的美意,高立心领了!”
陈先有些沮丧,高立是他除了萧辰外,第二个动心的人,不曾想人家没这个心。
“算了,人各有志,随他去吧;要是真有缘分,以后会再见的!”
心里安慰自个一番,陈先和高立聊了些公务;他来这一趟,除了劝说高立外,还想改掉武风朝遗留下来的问题。
比如那些苛刻法律,比如那些冗杂的官名,比如那些因严苛的律法被抓进大牢的囚犯。
一连十天,陈先全都在忙这些事。
这十天里,他的表现就像一个真正的巡查使,哪怕他之前没干过这事,但在萧辰、高立、枫县父老的帮助下,一桩桩吏事都被他处理的很好。
陈先很顺利的在枫县住了二十来天,然而,离别总是贯穿一生;这天,竹敦城派出的使者抵达了枫县,并请求见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