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诞、李盛,珑江郡的两个庄稼汉,在一系列巧合下,成了珑江郡内最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一个月前,刘诞、李盛两人发生争执,起因是山中发生瘟疫,导致他们不得不出山。
藏身之所没了,该往哪里发展,这成了他们必须解决的问题;刘诞认为该往北走,李盛认为该往南走,双方争执不休,谁也不服谁。
恰巧在这个时候,陈林的使者来了,向他们描绘往北发展的前景,于是乎,刘诞更加坚定他的想法,连夜带领他的一万二千人往阳城而去。
而李盛不相信使者所说,带领他的人往南发展去了。
见到刘诞的陈林很激动,眼中的喜色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紧紧握住刘诞的双手,说道:“我日夜盼望,总算盼来了将军。”
当晚,陈林杀猪宰羊,搬出了陈先珍藏多年的美酒、叫来了海牧府中的歌舞伎助兴。
美食、美酒、美人,这三样对平常人极具诱惑力;刘诞藏身山林三年,现在见了这些,更是欢乐非常。
陈林稍微劝了几杯酒,刘诞就有些飘飘然了,越到后面,刘诞越迷糊,甚至怎么被抬到床上的都不知道。
次日中午,陈林召集众人,商议什么时候出兵救援赵义。
“赵义?”
刘诞说道:“我听说过,他怎么了?”
陈林有些诧异,脸色不变地瞥了刘诞一眼,看到那张消瘦的脸,他明白了刘诞为什么会这么问。
“刘诞藏身山林,消息滞后也是正常。”
陈林向刘诞解释当前形势,当他说道到彦之率领十万大军时,明显看到刘诞抖了抖;陈林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最后,陈林说道:“赵义这面墙不能倒,所以,我们必须去支援他;大伙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
第一个反对者来自青阳郡内的投靠势力,这人叫葛荣,带领八百人来投靠陈林。
他说道:“将军,敌人强大,我们这些人去有用吗?我觉得,与其去西边打一场未知的战斗,不如往北攻打谷川郡来的实在。”
这话得到了很多投靠陈林的人的支持。
陈林右手食指停止敲桌,说道:“谷川郡能不能打下来先不说,我问你们,你们认为赵义能打赢这场仗吗?”
听了陈林先前的分析,没人看好赵义。
“好,那我们默认赵义会失败。那么,没了赵义这面墙壁,你们认为到彦之会去哪?北上还是南下,亦或者继续往东?”
没人回答陈林,因为他们心里存在一丝侥幸;万一到彦之往北呢?万一往南呢?事情没落到头上,怎么能这么肯定。
这个想法不能说出来,也没法说出口;但陈林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他又敲起了桌子,说道:“弟兄们,我们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们干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成了,名垂青史,福佑后代;输了,遗臭万年,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所以,我们不能把希望放在敌人身上,而是自己抓住主动去争取那一线成功的可能。”
“现在,我们没有退路,在我们身后的,只有深不见底的深渊;往前,只有往前,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刘诞不这么认为,他打断陈林,说道:“不一定,我们打不过,可以钻进山里;在山里面,他们可抓不住我。”
“你说的对”,陈林表情依旧平静,“可山里面有美食吗?”
刘诞眨巴眨巴眼睛。
“山里面有美酒吗?”
刘诞舔了舔嘴唇,桌下的双手死死抓着裤腿。
“山里面有美人吗?”
刘诞圆睁双眼,身子坐的笔直。
“山里面有金银吗?只要这场仗胜利,得到的财宝足够你十辈子花了,刘兄弟,你真愿意待在充斥着蚊虫蛇鼠,什么也没有的山里,而不愿意去拼一个未来吗?”
刘诞身子一顿,彷佛泄了气的皮球般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问道:“谁不愿意去拼一把,可我们能赢吗?陈兄弟,我是相信你,但那是十万大军啊,我们怎么赢?赢不了啊!”
赢不了!这不是刘诞一个人的看法,也是这些天投靠陈林的头领的看法。
现在,除了陈道养、陈不疑这些直系将领,不会有人相信陈林能打赢这场仗;假如早点知道陈林的打算,这些人根本不会来阳城。
“怎么赢不了?”
陈林两眼微缩,精光从中绽放,他双手撑桌,起身看着刘诞说道:“我们有三万人,赵义也有三万人,加起来就是六万人,兵力上我们不虚到彦之。”
兵力上,他们有一战之力,但是,“实力呢?说到底,我们不过是群平民百姓,他们可是朝廷正规军啊!”
陈林忽然笑了起来,“刘大哥,你这是被吓到了,他们的战斗力比我们好不到哪去。”
刘诞摇摇头,这种安慰的话他不可能相信;那可是正规军,战斗力怎么可能和他们这些杂牌兵相差无几,这不是安慰是什么?
不止刘诞不信,葛荣这些投靠陈林的首领也不信。
但陈林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安了心。
“刘大哥,你知道我起义前是做什么的吗?”
陈林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在京都当官,而且颇得武风赏识呢?不信?这事一查就知,我没必要骗你们。”
如果事实真如陈林说的这般,那这场仗能打,且赢面不小。
见刘诞他们眼中的疑惑消失,陈林知道他们已经被说动,他趁热打铁道:“不仅如此,我们还有援军。”
“还有援军?是谁?”
陈林说道:“一个月前,我派心腹往北求援,数日前,使者来报,他已经说服了北边得拓跋珪和东边的慕容伟,只要我们动身,他们的大军随后就到。”
说着,陈林拿出两封信递给刘诞,上面清楚地写着“拓跋将军也答应出兵”、“慕容将军已答应出兵”。
这两封信一出,顿时引起骚动,葛荣等人争相请求观看;陈林没给他们看,等刘诞看完就收了起来。
“诸位莫要疑心,白纸黑字在这里写着,必然不会作假;只是事关重大,不好透漏细节,见谅。”
刘诞笑着起身,拉着陈林的手说道:“嗨,陈兄弟,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这事就这么定了,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诸位,你们的意思呢?”
有了刘诞的表态,葛荣他们的不安被降到最低,他们起身对陈林说道:“愿听将军吩咐。”
方向定了,后面就好办了;议会一直持续到晚上,才堪堪结束。
遣散众人后,陈林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养神;忽的,一个声音在他旁边响起:“骗他们真的好吗?”
陈林猛地睁开双眼,环视左右,见没有其他人后,又把眼睛闭上,说道:“要是给告诉他们真相,这场议会能这么顺利吗?”
“猛啊,只要我们打一场胜仗,哪怕是一小场,他们的疑心就会彻底消失;他们就会跟着我们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只要我们不倒,他们是不会后退的,放心,我有这个自信。”
王猛担忧道:“可是,先哥传回来的消息并不好,就凭我们这些人,真能赢吗?”
“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陈林睁开眼,望着房梁,淡淡道:“万一,到彦之眼疾发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