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灵水东岸渡口,笼罩在陈林心头的阴云散开了一些,哨探回报的情报没有错,到彦之没有分兵增援灵水城。
在他对面,也就是灵水西岸,只有两千名严阵以待的灵水城士卒,再无其它。
“刘大哥”,陈林指着远处的灵水城,笑道:“到彦之瞧不上我们啊,我想我们今晚可以在灵水城过夜了。”
刘诞不解,问道:“老弟,别开玩笑,对面人虽少,但我们想过去,可不简单!”
忽的,刘诞拍拍额头,笑问道:“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跟老哥说说。”
陈林抬头看天,时至正午,屈指算算时间,陈道养率领的三千人差不多就位了,再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能渡过灵水。
“刘大哥,别急,你就等着看我的戏法吧。”
当下,陈林令全军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命令。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灵水城城主瞪大双眼,等待着陈林的下一步动作,他好防备;如果不是这条灵水,他早就弃城跑路了。
三万,那可是三万人呐,就算是三万头猪,他也得把刀看卷刃。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成功阻击陈林,甚至打个胜仗,借着这份功劳,配合京都的关系,侯爵肯定没得跑。
想到这,灵水城主不由心花怒放了,他看着脚下的灵水,那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不对劲。
“等等,这水......是不是少了?”
灵水城主认为他眼花了,擦擦双眼,再次看向灵水,此时的水位又低了不少;而且,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灵水城主赶紧心脏要跳出胸口了,他千防万防,却忘了这一茬;上游被堵,这灵水和平地有什么区别?
“原来他在等这个!!!”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能做的,就是趁水没干涸前跑路,能跑多快就多块。
城主逃跑,士卒自然跟着溃散,就这样,陈林不费刀兵便渡过了灵水。
下午黄昏时分,陈林携手刘诞进了灵水城。
“大哥,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刘诞笑道:“老弟神机妙算,高、高啊!”
两人分开后,刘诞唤来两名心腹手下宋丹、陈悦,吩咐道:“快去把府库,可不能让其他人占了。”
宋丹、陈悦两人立刻带上百人,往府库方向赶去。
以往攻陷城池,大家都不需要刘诞吩咐,都是一股脑冲向府库,谁也不跟谁客气,抢到手再说其它。
这次顾虑陈林治军严格,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冲去府库,这会有了刘诞的命令,这些人只恨长了两条腿,而不是四条。
他们显然不知道陈林的规矩,所以,等他们到时,陈不疑他们已经在分金银珠宝了;灵水城能有多少珠宝呢?
这么说吧,足够任何看见的人眼红了。
陈不疑见宋丹、陈悦过来,笑着向他们招招手,喊道:“别担心,里面留了你们的分。”
这句话让两人心中宽慰不少。
然而,等他们看到属于他们的那一堆后,刚才的宽慰不仅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的怨恨更是增了三分。
出现在他们眼中的,只是两堆半人高的金银珠宝,再看陈不疑他们,那是一箱接一箱往外搬。
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宋丹气的就要拔刀,被身旁的陈悦按住。
陈悦走到陈不疑面前,挤出一丝笑容,“老兄,就这么些,不合适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那一箱箱往外搬的珠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陈不疑诧异道:“嫌少?规矩就是这样,府库里的财物是要分给士卒的;你们那份我还多留了。”
陈悦还想争辩,宋丹却忍不住了,拔出长刀,暴怒道:“规矩,什么规矩?你们抢走了大头,留这么点给我们,这是规矩?赶紧把你们抢走的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不疑两眼微眯,起身拍掉手中灰尘,冷声道:“规矩是我们将军定的,你不服,可以让你们刘将军找我们将军讨论。”
“既然你们嫌那份少,那就别要了,请吧,不送。”
“去你妈的将军,既然不肯交,那就各凭本事。”
说罢,宋丹举到砍向陈不疑。
陈不疑没料到宋丹真会砍过来,一时躲闪不急,右手手臂被划出一口三十厘米的口子;红亮如钻的鲜血流到指尖,一滴又一滴滴在地上。
除了宋丹外,所有人都惊了。
“小子,你还嫩着,快把东西给爷爷交出来,否则,嘿嘿!”
见了血,谁还能保持理智呢?或许有这样的人,但现在的陈不疑肯定不是,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向下滴的鲜血,口中传出低吼。
忽的,他拔出身边士卒的长刀,冲向宋丹。
这下子,场面彻底失控,没人敢上前劝架,因为劝架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陈悦吩咐手下去叫人,陈不疑的手下偷偷离开现场,去禀报陈道养。
双方的人数不知不觉间增多,等陈道养赶来时,双方人数加起来都有一千了。
陈道养深知必须控制局面,可场中两人都红了眼,身上都添了伤口,凭他一人是拉不开的。
他走到陈悦面前,说道:“陈兄弟,我们是一家人,都是兄弟,有什么事可以商量;我去拉住陈不疑,你去劝住宋丹兄弟,如何?”
陈悦撇撇嘴,嘲讽道:“兄弟?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大头你们拿,留巴掌大的东西给我们,你们也好意思!我看,让他们打,谁打赢了,谁说话。”
陈道养听了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心里那个火啊,但他不能生气;场中两人已经动了肝火,再不阻止,肯定要倒下一个。
联军刚打个胜仗,却因为珠宝死一个将领,这事传出去,他们脸也没地方搁。
这边说不通,陈道养无奈,只好禀报陈林;另一边,陈悦也派人禀报刘诞。
不多时,陈林阴着脸来到现场,对陈不疑暴喝道:“还不住手!!!”
同时,刘诞也发话,让宋丹停手。
两人对拼一刀,各自向后跳开,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双方身上都是血,有对方的,也有自己的,好在都是皮外伤,并不伤筋动骨。
刘诞走到宋丹身边,凶狠地盯着陈不疑,说道:“陈老弟,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陈林走到陈不疑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垂下的双手狠狠攥紧;良久,攥紧的双手松开。
问明前因后果后,陈林双拳猛地攥紧,然后再一次松开,他竭力控制情绪、语气,说道:“珠宝全部交出来,去,给宋将军道歉。”
“哥,你说什么?”
陈不疑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给宋丹道歉?交出珠宝?这还是他们的陈林大哥吗?
如果陈先在,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当陈不疑抬头面对陈林那张脸时,他心中所有疑问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憋屈。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对面,向宋丹道歉,得到的回复是吐在地上的一口痰。
这样的解决方式,刘诞很满意,他开心地拉着陈林去喝酒,一直喝的酩酊大醉。
出了大厅,陈林坐在走廊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心中很不是滋味;王猛端来一杯热茶递给陈林,说道:“陈不疑那边我去劝过了,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也说了。”
陈林喝口茶,摇头道:“不怪他的,怪我,怪我太弱小,委屈他了。”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王猛在陈林身边坐下,说道:“无论输赢,我们都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
就在这时,灵水城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各种哭声络绎不绝;王猛脸色一变,起身离开。
等陈林手中的热茶喝完,王猛回来了。
“是刘诞的手下,他们嫌府库里的东西太少,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城中百姓身上,要制止吗?”
陈林回头看向醉的不醒人事的刘诞,眼中露出厌恶;他缓缓把目光移向空中的圆月,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