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林怔怔地看着刘诞大军开赴京都,心里空荡荡的;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忽的仰天长叹,朝京都方向跪下,磕了六个响头,随后拔剑自尽。
刘诞杀向京都途中,萧大器率军赶到,向刘诞说了绥阳那边的情况;刘诞又喜又愁,把萧大器编入大军后,继续开赴京都。
下午,刘诞在京都二十里外扎营;与此同时,东边的李盛大军、南边的赵义大军前后出现在京都守城将士的视野中。
京都养心殿里,武风面色平静的坐在蒲团上打坐;他该做的都做了,如果真要他灭亡,他也认了。
但是,武风相信,他就是天命之人,否贼,那天他不可能登上帝位。
次日,刘诞下令攻城,大军离城墙五百步时,城墙上“嗖”、“嗖”、“嗖”的射出一排箭簇如巨斧般的弩箭。
刘诞大军硬抗了几轮,挺进三百步,离城墙还有两百步;这时,城上弩箭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巨石,如陨石般,砸向城下的刘诞大军。
后方的刘诞看了,对身边的李源说道:“幸亏当时没听你的,否贼,我就完了。”
李源汗颜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京都的防御这么严密;照眼下情况,除非里面有人背叛,或者他们主动开门投降,不然,这就是场持久战。
毕竟,京都出了外城,还有皇宫!
刘诞令人带信给李盛、赵义,约定三人从三面同时进攻,昼夜不停的攻打了二十天都没打下。
连日来的征战,让这些将士异常疲惫,陈悦对刘诞说道:“丞相,不能打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底子都得耗光。”
刘诞一瞪眼,喝道:“胡说什么,倾世之功,在此一战;陈悦,你是想动摇军心吗!”
陈悦连忙跪下说“不敢”,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劝说,“丞相,营众粮草快不够了,附近再无可掠夺的县城,在这么下去,我们如何是好?”
刘诞沉默了,这些天的战况他是看在眼里的,按照京都这个防御力,没个半年是攻不下的;但他的补给偏偏撑不到那个时候。
“咋办呢?这些人也不主动进攻,只一味防守,跟个乌龟一样,真该死啊!”
想到这,刘诞令陈悦退下,唤来李源商量对策。
两声正说着,忽然士卒来报:“丞相,陛下的使者来了。”
刘诞诧异的看了李源一眼,见李源摇头,便看向士卒,问道:“有说来什么事吗?”
“没说。”
刘诞摆摆手,同李源出营迎接使者,三人来到大帐里,使者开门见山,说道:“陛下请丞相班师。”
刘诞惊讶道:“班师?为什么?”
使者看了眼李源,没有说话;刘诞会意,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使者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丞相,云州、风州、羽州三州陈兵边境,直逼临海城;临海城若是失守,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
刘诞思绪有些乱了,问道:“他们境内的动乱都没平定,哪来的兵力威胁临海城?”
使者摇头表示不清楚,刘诞烦躁的摆摆手,示意他下去休息。
等使者走后,李源说道:“武风的诏书传到各州,那些刺史、太守们自然着急。以前只是剿灭贼寇,灭不掉也不影响他头顶的帽子;现在不同,武风死了,他们的帽子保不保的住暂且不说,就那颗脑袋,都怕保不住了。”
“如此,他们能不急着发兵吗?”
李源进一步说道:“丞相,恐怕各州那些义军还会为他们让路;这样,他们就可以不费力的占据一块地盘,何乐不为呢?”
刘诞更烦躁了,说道:“难道就这么撤了?都打到门口了,眼看就要进门,现在放弃,不是功亏一篑吗?”
李源知晓刘诞心思,劝说道:“临海城的兵力足够坚守一段时间,再说,不是还有个名震天下的湖阳王吗?丞相,只要打下京都,临海城的危机自然会解除。”
刘诞点点头,又写了两封信,派人带给李盛和赵义。
次日,坏消息又来了,拓跋焘归顺朝廷,同雷州刺史一起南下围困刘诞;不仅如此,刘诞收到赵义回信,泗州的麻秋也归顺朝廷,同泗州刺史北上围困赵义。
现在,唯一轻松点的就是李盛,他们从东一路打过来,一路上不投降的反对势力,骨灰都被他们扬了;但是,李盛也担心临海城的安全,加上将士疲惫、粮草不济,思索着要不要就此退军。
李盛召来诸将,说了眼下情况,问道:“你们怎么看?”
陈道养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将军,我们有数万之众,声势正盛,打下京都也就是时间问题;临海城有数万守卒,洛城还有湖阳王在,那个不长眼的敢动临海城?”
李盛问道:“雷州、泗州的两路援军怎么办?他们如果和京都的守军里应外合,赵、刘两位丞相危险了啊!”
陈道养说道:“两州能动用多少人呢?两位丞相麾下都用十万之众,难道还怕他们?依末将看来,两州援军来了,正好帮助我们早日拿下京都。”
李盛来了兴趣,问陈道养“怎么说?”
陈道养分析道:“京都城高墙固,我们三面围攻,打了二十天都没什么进程;但是,要是我们把雷、泗两州的援兵消灭,京都必定溃败,届时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能入主京都。”
从刘诞那里归来的萧大器反驳道:“陈将军,你说的到轻松,难道京都守军是吃干饭的?看着我们去消灭他们的援军?”
侯莫赞同萧大器的说法,附和道:“连日来的征战,士卒们都没好好歇息过,加上这些天不分昼夜的进攻,他们早就累到不行了;就这,你还要继续下去,陈道养,你是要把我们往死路里带吧!”
同时,管粮草的将军也建议撤退,他们剩余的粮草支撑不了多久,周围的郡县都被刘诞、赵义掠夺的一干二净,再继续下去,他们怕是要吃草了。
李盛点点头,也同意撤退。
陈道养劝说道:“泼天之功,在此一役,怎么能退缩呢?将军,粮草不够可先向两位丞相借一些,再派人回临海城催粮;我们的士卒疲倦,城中的那些守军更加疲倦,至少,我们是轮流进攻,有休息时间,他们没有!”
“刚刚萧将军说城中守军会联合雷、泗二州的援军夹击两位丞相。萧将军,我们可以留一部分兵力,深沟高垒盯着城中守军,让他们不敢出来,再回头在要道上设兵!届时,援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必然焦躁,等他们露出破绽,我们一击即可定下胜负!”
萧大器不同意陈道养的看法,反驳道:“陈将军说的真好听,但你是不是小看了城中守军?”
看着双方争执不下,李盛也拿不定主意,无奈,只能先按下,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