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春风料峭,帐外不知何时点起了篝火;陈先、菹渠牧业等十二人围着篝火尽情畅饮。
因为陈先一句豪言,菹渠牧业麾下大将谷立业端着酒坛子和陈先划拳拼酒,玩的不亦乐乎。
其他人见陈先豪爽,均不甘落后。
几坛酒下肚后,有人挽起袖子,抡起胳膊要和陈先比手力大小;有人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肉,两腿扎住,要和陈先比一把摔跤;也有人大放豪言,自称骑射在军中无敌手,要和陈先比一比骑射本事。
前几桩陈先不惧,一个个的接下了,这骑射嘛,因天太晚,不好比试;醉呼呼中,两人约定明日天亮再比不迟。
有比试,自然就有彩头。
菹渠牧业提议,“哪个不服大将军的,都可以上来;输了,拿出自家宝贝里最好的一个送给大将军。”
谷立业等人纷纷喊道:“大将军输了怎么办?”
菹渠牧业挠头看向陈先,征询陈先的意见。
陈先大笑道:“不满诸位,陈先匆匆而来,准备确实不够充足;但是,诸位将军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陈先有,回营后,必然送来!”
谷立业高声道:“谷立业不要大将军的东西,只要大将军说一句‘算你厉害’就行!”
其余九位将军不住点头,高声道:“对,就是这样,大将军说一句‘算你厉害’就行!”
陈先笑的更开心了。
当天晚上,陈先先和谷立业喝了三坛酒,双方都没有醉意;其他人不乐意了,这个拉陈先去比手力,那个要和陈先比摔跤,还有人要和陈先比一比手上功夫。
陈先赢了这个,又对付了那个,最后被谷立业拉到篝火旁,边吹牛边喝酒,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两个酒鬼才倒在毯子上,打起鼾来。
狂欢整整持续了三天。
陈先每天都是下午三、四点睡醒,刚冲两桶凉水,换上一身干净麻衣,就被菹渠牧业拉去了中央大帐。
有时陈先醒的晚,等他帐时,几名将军已经喝的热火朝天;看到他来,纷纷放下酒碗,拉着他加入战团。
有时陈先醒的早,二点左右就被菹渠牧业请到大帐里说话;这个时候,将军们多半还在睡觉,菹渠牧业就拉着陈先聊天,要么是菹渠牧业说些西北的趣事,要么就是陈先说起过往战事。
反正只要不涉公事,两人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直说到将军们三三两两进帐为止。
这三天里,非但是陈先他们狂欢,也是整个军营的狂欢。
菹渠牧业下令,“搬出藏酒,全军将士都痛痛快快的喝上三天三夜。”
因此,从第二天起,大营里的篝火就不止菹渠牧业大帐外的那一团了;各营前都有一团篝火,或大或小,端的热闹无比。
陈先看着这般场景,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想开口劝说两句;但仔细一想,认为他和菹渠牧业现在是初交,说多了反而不好。
三天过后,菹渠牧业在大营北垒起一座小土丘,不由分说拉着陈先就要行结拜之礼。
事起仓促,陈先一时无备,浑浑噩噩间和菹渠牧业立下“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的誓言;又将这事上禀天地,下告鬼神,烧了誓词,这才算结束。
要问陈先后不后悔,那肯定是不后悔的。
陈先只是以为菹渠牧业会提前告诉他,和他商量一番后再行事;他完全没想到,菹渠牧业说做就做了。
这般豪爽的性子,陈先怎么能不喜欢。
又在菹渠牧业这里逗留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收到陈不疑送来的书信,陈先才恋恋不舍的告别了菹渠牧业。
临走前,陈先斟酌着语句说道:“大哥,京都险恶,不是您久留的地方;您若依着小弟的话,就早早回去凉地,向天子上表称臣,可保一世无忧。”
菹渠牧业解下佩戴在腰间的小刀,把他塞在陈先手中,说道:“老弟啊,这东西是哥哥我第一次上战场得到的,一直带在身上;以后遇到什么是要哥哥帮忙,它就是信物。”
陈先把刀收好,解下腰间玉佩,郑重的双手奉上,说道:“大哥,这是小弟成人时,老父亲送给我的礼物;今日转赠大哥,以示你我同心之意!”
交换信物后,陈先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向大营而去。
下午五点左右,陈先风尘仆仆的赶回大营,不由分说的令士卒去叫李盛、陈不疑等人来大帐议事。
趁李盛他们还没来的时间,陈先去后帐冲上两桶凉水,褪去满身疲惫;头脑清明后,陈先换上干爽的麻衣,大步去了前帐。
李盛他们到齐后,陈先问道:“陛下车马十天后就要抵达绥阳城,各位,我们该怎么准备?”
李盛、陈道养、陈不疑等人以为,“按以往惯例行事,断不会错。”
而萧辰以为,“现在大事已定,按以往的礼仪怕是不合适了;我们不妨找来武风一朝的礼官,问一问迎接天子的礼仪。”
李盛他们只觉萧辰这个主意太麻烦,且认为陈凡不会在意这些虚礼,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萧辰不以为然,讥讽他们不懂与时俱进,“现在陛下是真正的中原之主,当然不能照以前的旧礼行事。”
双方争做一团,谁也不服谁,最后,李盛冷哼道:“怎么做,我们说了不算,请大王定夺。”
陈先听了半天,觉得两边的提议都不符合他的心意;旧礼又旧礼的好处,新礼有新礼的妙处,但两者都不能消除他心里的不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先有些看不懂陈凡了;有时候,他觉得陈凡还是以前的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弟,但转头一看,陈凡脸上的笑意让他心中生出一抹寒意来。
最开始,陈先怀疑陈凡是在利用他牵制刘诞、赵义、李盛;但这么久以来,除了让李子星监军外,陈凡再无其它动作。
这么一看,陈先倒觉得是他想太多了;也许,陈凡是真的信任他。
想到这,陈先轻叩帅案,说道:“这么吵也吵不出结果,你们先下去,我好好想想。”
说完,陈先低下头不再看李盛他们。
这一坐,陈先就坐到了明月高挂;等他抬起头时,惊讶的发现萧辰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
“你是没走,还是刚来?”
萧辰拱手道:“没走。”
陈先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问道:“你想说什么?”
萧辰说道:“我知道大王在担心什么。”
“你有办法?”
见萧辰点头,陈先赶紧对萧辰拜了一拜,恭敬道:“将军教我!”
萧辰在陈先耳边说了几句,陈先两眼一亮,频频点头;一直到晚上十点,陈先满足的放萧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