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县警方没有从嫌犯那里获得有价值的口供,何漫漫一口咬定是赵健在背后兴风作浪。
如果嫌疑真的是赵健唆使,那赵健这个眼中钉不得不拔除。
要收拾赵健,最好的办法是把赵家连根拔起,这样赵健永无翻身之日。
赵家地下赌场附近,沈誉君坐在车里,一身户外打扮,全身上下都是黑色。
王骏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几辆车,又朝地下赌场的门口望去。
“沈总,你进去也太冒险了。”
王骏面露担忧,毕竟沈誉君是家中独苗,他要以身犯险,若是有任何损失,王骏没办法和沈家交代。
“我不会有事。”沈誉君神色如常,对于赵家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这个赌场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今天我们要替天行道。”
他们在背地里收集赵家为非作歹的资料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总是不痛不痒,始终没有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若在放任赵家继续下去,只会后患无穷。
“沈总,让手下的人去就好了,你不要去冒险。”王骏认同沈誉君的说法,但他必须为沈誉君的安全着想。
沈誉君明白他的好意,坚持道:“你联系好记者,记得我交代你的,算好时间报警。”
话落,沈誉君扶正胸针,把鸭舌帽下压低,推开车门走下车。
王骏知道劝不住,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的嘱咐:“你注意安全,一旦有情况,要第一时间撤离。”
沈誉君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地朝地下赌场走去,几个保镖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进出赵家的地下赌场一律要搜身,沈誉君接连派去很多人去拍摄里面情况,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今夜他要亲自上阵去拍到地下赌场的状况。
在门口有保镖装扮的人是他搜身,他顺利通过。
进入赌场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一片嘈杂喧嚣。
沈誉君把帽子又压低了一点,他拿着筹码,在每个赌桌前都玩了几把,暗中查看赌场的监控以及逃跑的通道。
他带来的保镖也在暗中保护。
沈誉君顺利拍到赌场内的状况,赌徒们聚在赌桌前屏气凝神,眼神贪婪地等待庄家开出大小。
有输红眼的赌徒拿出车钥匙做抵押去换筹码,更有输光最后一个铜板的赌徒哭天抢地。
赌徒们都想不劳而获,明知会万劫不复却克制不住贪婪,心存侥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眼看大功告成,沈誉君从事计划的逃跑路线撤离。
他不能从前门大摇大摆离开,一旦他身上的针孔摄像头被搜到,势必会打草惊蛇,那就前功尽弃了。
沈誉君避开人群装作去洗手间,好在并没人注意。
于是他压低帽子,若无其事地朝后门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眼看后门只有几步之遥。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赌钱在前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沈誉君余光瞥见几个保镖打扮的男人围过来,心知大事不妙。
“哦!我从厕所出来走错了……”沈誉君镇定地解释道,做出要转身的动作。
正好看见他带的保镖也远远走来。
见他可能是走错了,赌场的保镖稍稍放松警惕。
哪知下一秒,沈誉君飞起一脚踹开拦路的保镖,拔腿狂奔。
被踹的保镖摔倒在地,剩下几个保镖穷追不舍去追他。
摔倒的保镖按下对讲机:“后门通道有异常......请求支援.......”
一时间赌场内的打手从各个角落聚集着朝后门跑去。
“站住别跑!”
“再跑打断你的腿!”
沈誉君摘下胸针紧紧握在手中,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
拉开后门的瞬间,守在后门的打手被沈誉君提前安排好的人吸引开来,两拨人发生混战。
沈誉君敏捷地避开人群朝对面街头跑去,王骏在那里接应他。
可能是只顾逃跑,他没有留意有把刀朝他飞来,从他右臂划过。
沈誉君跑得满头大汗,并没有感觉到异样,只觉得右臂凉飕飕的。
担心内部有人走漏消息,警方这次是突击行动。
赌场前后门都被拉上警戒线,警方将赌场围得水泄不通。
各家媒体记者在赌场门口开始现场直播。
沈誉君第一时间把胸针递到高景行手中,喘着气说:“赌场里面的状况我都拍到了,你收好了。”
“放心吧!”高景行握紧胸针,伸手搀扶他,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沈誉君摇摇头,这点事情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次里应外合的行动是他们两人共同策划。
作为警察局局长,高景行很欣慰有市民帮他们除暴安良。
身为沈誉君的姐夫,高景行提心吊胆,若是小舅子有一点闪失,他难辞其咎,更没办法和沈家交代。
“你没事就好!否则我没办法和家里交差。”高景行一身制服,看上去威风凛凛,“你何苦冒这么大的险?我们派了好几批人都没有混进去。”
“我先走了,你去忙吧!”沈誉君准备功成身退,毕竟这也不是闲话家常的场合。
“你胳膊怎么了?”高景行蹙鼻,隐隐闻见血腥味,忽然注意到他右臂衣服破开道口子。
相比于高景行的一惊一乍,沈誉君淡定地瞥一眼伤口,无所谓地说:“应该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
“你别闹!我给你叫救护车!”高景行急得汗水都下来了。
“你赶快去抓坏人吧!我自己可以去。”沈誉君朝不远处的座驾抬颌,催促高景行先去忙公务。
看见王骏和保镖赶来,高景行这才放心,叮嘱道:“你快去医院,有任何事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你别和家里说。”沈誉君交代他,毕竟家里知道了会唠唠叨叨。
附近的网友都跑去看热闹,很多人举起手机直播。
看见警方押着一众嫌犯走出来,围观群众纷纷叫好。
意识到赵家大厦将倾,从前对赵家敢怒不敢言的人终于敢破口大骂。
“赵家的赌场终于查封了!邪不压正!”
“老天有眼,赵家作恶多端为祸一方,看来他们要遭报应了!”
“真的是大快人心啊!早该查这里了!我亲戚就是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谁说不是呢!什么时候把赵家一网打尽,那我一定放鞭炮庆祝!”
路人的镜头晃到沈誉君的身影,何漫漫一眼认出沈誉君。
她的心隐约不安。
拨通王骏电话的瞬间,她整个人浑浑噩噩。
直到王骏告诉她沈誉君受伤了,她那颗悬着心落地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王骏告诉她,沈誉君是去赵家的地下赌场找证据才受伤的。
她自然而然地猜到,沈誉君是为她才冒这么大的险。
等何漫漫和徐行赶到医院时,医生在用生理盐水给沈誉君清洗伤口。
鲜血沿着他白皙精壮的胳膊淌下来,手背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沈誉君!”何漫漫火急火燎地站在急诊室门口,看见眼前这一幕,瞬间红眼。
她一动不动站在门口,脚下仿佛有千斤重,又好像脚底发虚,没有力气向他走去。
沈誉君冲她浅笑,对她伸出左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冷白如玉,声音温沉:“敢过来吗?”
从前何漫漫只在电视上见过英雄,觉得英雄神秘又令人敬佩。
如今在现实生活里见到,她却心疼了。
何漫漫的眼泪像珍珠滚落下来,目不转睛的坚定地朝他走去,颤颤巍巍握住他的手。
缓缓蹲下身子,仰起头看他,开口的瞬间声音哽咽起来:“你怎么弄的?疼不疼.......”
“傻瓜。”沈誉君凝视着她,语气一如往昔般温柔:“这么晚怎么还没有睡?”
猜到可能是王骏告密,沈誉君神色不明地瞟他一眼,王骏仿佛触电般立马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看见沈誉君投来的目光。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以为你......”
何漫漫抽抽嗒嗒,说到此处忽然低下头,委屈的抿紧嘴唇。
徐行那家伙的戏言,她听进去了,然后开始胡思乱想。
以为沈誉君真的有情况。
“以为什么?”沈誉君轻轻挑眉,抬手用指腹去擦拭她的眼泪。
医生拿出针线开始缝合他的伤口,他并没有打麻药,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
汗水从他额间涌出来,像初生的晨露。
“是不是很疼?”何漫漫心疼不已,急忙站起身,从包里取出纸巾,轻轻擦去他额间的汗珠。
“你不会以为我见异思迁了吧?”沈誉君唇畔漾起笑意,目不转瞬盯着她焦急的模样。
何漫漫眼神游移,故左右言其它:“你会不会留疤?”
“你别冤枉我家漫漫。”徐行敢做敢当,主动站出来说:“是我故意引导她这么想的。”
不等沈誉君开口,徐行快人快语:“话说,你这么正义凛然去调查赵家,只是一腔热血,还是因为何漫漫才去做的。”
眼下这个场合说这些不合时宜,何漫漫腾出一只手去拽徐行,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
哪知徐行身子往侧边倾斜,避开她的手。
“百分之九十是因为漫漫。”沈誉君大方承认自己的私心,坦坦荡荡地对说:“我不想漫漫提心吊胆。”
“哟!不分场合撒狗粮,让不让人活了!”徐行没正形,调侃道。
又冲王骏挤眉弄眼地说:“我没有说错吧!王秘书......”
一向说话办事滴水不漏的王骏可不敢当他的同盟军,对他挤出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公共场合被调侃,何漫漫满脸羞赧。
嫌他嘴上没有把门的,何漫漫一个劲儿伸手拍打他,奈何始终拍不到,急得扭头冲他使眼色。
“漫漫,你是在担心我吗?”他疼得直冒冷汗,暗暗咬紧牙关。
医生正在缝合沈誉君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愿发出一声咈咈之音。
何漫漫顾不得和徐行纠缠,扭过脸看向他痛苦的表情。
心尖都在发颤,语不成调:“以后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了,好吗?”
见何漫漫神情紧张,沈誉君了然一笑。
哪怕她暂时不肯松开说和好,假以时日,她终究会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心有灵犀,怎么会不约而同去收拾赵家......”徐行藏不住事,忍不住想要炫耀今夜他们的壮举。
何漫漫动作一顿,眼下沈誉君受伤了,她不想让沈誉君担心。
急忙开口打断徐行:“我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沈誉君自然听出来话里的玄机,问徐行:“你们今晚做什么了?”
“没什么......”何漫漫对他挤出讨好的笑容。
徐行分享欲爆棚,根本拦不住,兴致勃勃分享今晚的壮举,语气不乏炫耀和自豪。
听完徐行的讲述,沈誉君哑然失笑,他和何漫漫总是不谋而合。
只是听到徐行说赵健差点儿打何漫漫,心有余悸地看向她,提醒道:“漫漫,这次赵家会被连根拔除,以后你不要再冒险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关于赵家为非作歹的证据,沈誉君尽数交给高景行,并找人写检举信揭发。
赵家背后的靠山受到牵连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上赵家。
“嗯,我知道了。好在这次铤而走险把赵健和何枚都揪出来了,也算值得!”何漫漫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