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头人术可求的覆灭,只是百万联军的一个缩影。
武皋关内本就山水险恶,不但依靠太行山系,同样还临着蛮汉山、阴山、白水、黄河、及大小支流等复杂的地理环境。
当鲜卑铁骑洪流破关入内,处于地理位置更加复杂的山川水泽之地后。
这些习惯了在北方,一望无垠的草原大漠驰骋的勇士,便有些水土不服,难以适应。
鲜卑人通兵法,熟兵略,但各部头人参差不齐,同样也各有所长。
有人精明无比,遇险则避,有人悍勇无前,不畏牺牲,人生百态。
战事如此,鲜卑人奈何不得夏军,便只能找百姓的麻烦。
武泉城内,世家权贵的悲剧,只是北地一角。
随着夏军主力撤离长城,撤离武皋,撤到定襄南部,胡人在北方在无阻碍。
武要、云中、定襄、雁门、等靠近长城的郡县,皆笼罩在胡人的铁蹄下。
云中,白水之南,武原境内,烽火狼烟。
无数鲜卑骑兵,冲入各地村寨,点燃茅屋草房,将老幼逼出驱赶。
“快点,都给我老实点走!”一队队手持长矛的鲜卑骑兵,将寨民们赶出来。
这些胡骑很残暴,稍有不从,便是马鞭狂抽:“低头,老子让你瞪眼!”
“啪啪!”一阵鞭打之后,之前还心有不服的匈奴少年,直接被打的进气困难。
这队骑兵只有三五十,却压着上千名匈奴族人前行。
他们手段狠辣,轻则拳打脚踢,重则刀剑染血,震慑着一个个匈奴人的心灵。
“狗日的,老子与你们拼了!”
强压之下自然有人反抗,有人看忍耐不住,想要暴起。
“噗嗤!”火光惶惶,长刀染血,头颅滚落,村寨为之一静。
鲜卑头目上前将头颅捡起,而后高举:“反抗者,皆杀之!”
血淋淋的屠刀,死不瞑目的头颅,震慑着众人!
“轰!”寂静过后,匈奴人瞬间暴动:“狗日的,与他们拼了!”
“今日唯死而已!”
“一起上...”
噗嗤嗤,随着人群暴动,有人当场挣脱绳套,捡起脚下碎石,向鲜卑人扑了过去。
“与他们拼了!”一些躲在草垛树林的青壮,瞬间冲了出来,他们持着木棍短镐,向鲜卑人围杀过去。
“草,一群两脚羊还敢龇牙!”
鲜卑头目眼神一厉,感觉有些棘手。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手段够硬,这些两脚羊便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却反过来了。
鲜血与头颅不但没能震慑住他们,反而激起了两脚羊的凶性,这让他始料未及。
不过他也不怂,这些贱民想死,那就成全他们。
想到这里,这名小队长刀锋一扬,怒声道:“上,给老子杀光他们!”
“杀!”七十多名鲜卑人瞬间结阵,他们三者为靠,十人围圆,相互为犄角。
“噗嗤嗤!”鲜血肆溢,鲜卑人作战经验丰富,他们配合默契,挥动着手中刀剑长矛,将一名名涌上来的匈奴人格杀当场。
很显然,鲜卑人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些凶悍的两脚羊,与传统的两脚羊之间的区别...
因为云中,靠近河套,靠近前套平原,这里除了迁徙而来的世家权贵,和山林乱民外...
更多的,则是此前世代居住于此的,凶悍的匈奴人,是以鲜卑人往日的御羊术便失效了...
匈奴人无疑是悲惨的,因为他们被赶出来后,手无寸铁,只能以血肉之躯硬抗鲜卑人的利刃。
即使他们冲到近前,手中的石块木棍或者拳头打在对方身上,只能徒留青紫,而对方手中的长矛刀剑,挥动间便是血肉分离。
即使死伤惨烈,匈奴人仍然悍勇,陆陆续续有人从寨内、树林、草垛后冲出。
他们前赴后继,发疯了般,不断冲击着鲜卑人的小圆阵。
“杀,今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群鲜卑杂碎好过!”
随着一名名青壮牺牲,后方的老人也拿起路边的石块,加入了这场战斗中。
匈奴人无疑是凶猛的,他们骨子里的血性,不比鲜卑人弱,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祖上留着有熊的血,同样是长生天的子民,自有血涌。
但现在,他们却只能无力的,被鲜卑人屠戮。
三千名族人,却被鲜卑数十名敌人杀的血流满地,徒留遗恨...
乃至毫无还手之力,被杀得惊惧,杀的胆寒...
热血难凉,但当裸露在天寒地冻中,也会逐渐结冰。
随着伤亡增加,族人亡命,却看不到一丝曙光。
匈奴人终于撑不住了,纷纷扔下手中碎石,夺命狂奔...
“想跑!”鲜卑人苦苦坚持,等的就是这一时刻,领头的队长当场怒喝:“十人一队,杀光他们!”
战场上,只要士气跌落,士兵溃败,那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有组织有纪律的军队,尚且如此,更何况一群匈奴乱民,下场只能是被肆意屠戮。
六七十人追着上千人屠杀,看着有些搞笑,有些心酸。
甚至还会有人嘲讽匈奴人,没有反抗精神,但有些事真的会发生。
其实不怪匈奴人如此不堪,他们一年前,也是刀子戳肉的勇士。
但随着李信入主河套,治下法度日渐森严,河套被当成亲儿子养也不是说说。
因为是亲儿子,所以统治力度,比之并州还要严苛酷烈百倍。
为了防止百姓暴动,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家中刀兵皆被收缴,金铁更是被征调一空。
匈奴人原有部族联系,和组织架构,更是被直接摧毁打散...
此刻他们空有一身血勇,却手无寸铁,甚至没有组织,面对装备齐全的鲜卑人,只能无力呻吟哀嚎。
若是他们原本的组织架构未散,有头人组织,再加上手中有金铁利器,绝对不会如此凄惨。
甚至在鲜卑人冲进村寨之时,便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反过来将这群嚣张的鲜卑人屠光。
若是一年前,哪怕面对的是鲜卑万人主力,匈奴人纵使不敌,也能骑马跑路,从容溜走…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现在的匈奴人,在鲜卑人的屠刀下,最终只能乖乖俯首做羊,沸腾的血性,在刀兵利刃面前,流血无功。
鲜卑人与乌桓人在北地屠戮,他们有组织有纪律,实施报复性的杀戮,境内无论汉民还是匈奴人,尽要清空。
夏军的狠辣,太史屠的冷酷,以及毫无底线,已经触怒了他们,触痛他们的神经。
此刻,北方的胡人联军,也展开了血腥的报复,徒留一地腥膻。
套用一句话,就是你我皆胡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屠夫与鲜卑人之间的战争,以及相互敌视乃至仇视,倒霉的还是底层那些,身不由己的普通民众。
可怜的北地百姓,可怜了匈奴子民,遭了兵祸与无妄之灾。
因为身不由己,所以命不由己,被大势裹挟,随波逐流。
如今两方动了真怒,今日你屠我族人,明日我杀你百姓,相互之间仇怨积累,徒增鲜血亡魂...
只能说,分隔两地,本无仇怨,甚至未曾谋面的底层平民,在这大势裹挟下,成了战争的牺牲品。
这是底层百姓的无奈,这是愚民的悲哀,也是世道的真实写照,亦是随波逐流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