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夜晚总是难得安宁,野外的蝉鸣鸟叫声,就算是雷霆暴雨之声也压制不住。
今晚更甚——
港丰寨里,大院里耕火摇曳,周围一圈男子相互间勾着手臂,唱着听不懂的地方民歌小调,声音抑扬顿挫。
在外一圈是年纪大一些,或者是年纪更小一些的青年。
再往外就是女子用独特的嗓音发出一样调子民歌小声音,显得中间那群人的歌声铿锵有力,衬得更气势逼人。
一首歌唱完后,突然耕火堆上首的方向传来一道声音:
“大家今天晚上开心吗……?”
说话的人不高,穿着一身胡装,在腰间绑了一根腰带,在中间的位置处镶嵌的一颗鹅黄色宝石,就算是夜晚在耕火的映衬下也毫不失色。
那大家今天晚上就吃、喝好,肉尽情的吃,酒尽管喝。
大家尽管尽兴,不必拘束。
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那人一边说一边将羊角粗制的酒器举过头顶,对着下面的兄弟们示意后,将一尊羊角举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喝得豪气干云,酒水顺着脸颊,沿着那条道肩胛的疤痕顺流而下。
下面的人见寨主如此豪气,本就高歌载舞酒兴就高,在下面的诸位都随手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酒水向上面回道。
“寨主英明”
“寨主霸气”
“寨主英雄本色……”
恭维之词不接如霞!
寨主喝完一樽酒,从上往下看,看着弟兄肆意尽欢的弟兄,有美酒、有好肉,还有好妇,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诸位兄弟,过了今日,就跟着我,跟着我去一收割一块肥地。
到时候,兄弟伙就可以一起过好日子了”
“好,宗主英明!”
……
那人说完后, 见下面弟兄的反应以后,一阵肆意狂笑。
身旁一个比他略微高半个头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听闻后,诧异问道“主家,您这是不等了”
“哼,等什么等,这么多天了,那边还没有消息,与其等着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踏实”寨主冷哼一身后。
“可是,主家呀,那地方这么长时间来我们都没有摸透,还有前面那群流民军引进去了,半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
这寨子,只怕是不简单,寨主您还是谨慎提前做布置为好啊”
中年男子却没有大家伙脸上的兴奋,一副忧心忡忡。
寨主听了后,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转身回了主位,从怀里掏出一柄小臂长的短刀从怀里掏出来。
小心翼翼的擦拭,借着前面的耕火映在刀身上,泛着隐隐火光。
那寨主对这短刀打量了一番,显得格外珍视。
待满意后,又将刀柄回壳,将短刀重新别在腰间。
这才转身看着旁边的人,不以为然道“先生你还是太胆小了,那群流民军如何与我相比。
一群丧家之犬罢了,能为我所用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在看着下面尽情欢乐的弟兄们,警告道“现在弟兄们,真开心。
你可别扫兴,要是先生实在是看不下去的话,先生不妨先下去休息!”
中年男子听到这里,就知道他的话白说了,暗叹一声起身告辞道“那属下就先告退,寨主您尽兴……”
“去吧!”寨主知道中年男子心里有些不痛快,一时有些后悔方才的话有些太重了,先生是读书之人,读书人脑子聪明,却也小气。
平时为他管理寨主出了不少好主意,更何况他虽然是粗人,对读书人内心却十分敬佩的。
否则这位先生在港丰寨里,无杀敌之功,却能赢得全寨人的尊敬。
看着即将转身的中年男子,喊道“先生,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弯弯绕绕。”
中年男子声音温和,不卑不亢道“主家,您多虑了,属下在您手下做事,自是要为主家考虑。
不管好、坏,但凡认为于主家有益的,向您进言都是我的本分”
“哈哈哈,先生大度,得先生如此,是我之幸,是我们兄弟之福”寨主对中年男子的话,说得心里熨帖。
“时间也不早了,先生先去休息吧,这些吃食我另外再让厨房里,再帮你安排一桌”
中年男子欣然接受,并没有拒绝“属下那就谢过主家了,属下先行告辞”
说完就退了下去——
身上挂着的黄色衣衫已经褪色,已经看不到原来颜色的影子,身体在笼罩在衣衫下面空空荡荡,整个人走近黑夜中,犹如被黑暗吞噬。
寨主见状指示身旁侍候的小伙子,指了指中年男子离开的方向“你小子看着机灵,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往后先生起居生活你去看着点”
那小子突然被指派了任务,一时有些懵没有反应过来。
木然的站着——
还是身边一同在酒桌旁端茶递水的人用胳膊肘杵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立即上前领命“是,寨主”
“那,小子就先去看顾先生”小伙子试探的开口问道。
“行了,行了,去吧,去吧!要是先生照顾不周, 你也不用活着了”说完就将人如赶苍蝇似的赶走。
小伙子立即起身,往中年男子的方向追去。
那寨主的话虽然威慑力十足,小伙却心里犹如逃出了死亡牢笼一般。
先生温和,不喜杀戮,对待身边人更从不会打杀。
在寨主身边,指不定他一个照顾不周就拖下去打杀,要是运气好还能捡一条命,还是运气差了点,就直接到阎王殿报到去了。
这简直犹如地狱到天堂,这天大的好事,将他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喜不自胜。
往先生那边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