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慕路斯面带疑惑，盯着周毅像是在看傻子。
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剧变。
不可能三个字刚来到嘴边，他忽然转头看向周毅身后。
脸色变得更精彩了，脱口而出的话都重新吞回肚里。
周毅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潘泰娅。
就是他没想到其实出现的并非分身，而是本体。
直到一股清新的香味传入鼻间，并且感受到了温度变化。
潘泰娅比他想象中长得更出色。
她面部的骨相仿佛被两种文明的造物主同时雕琢，眉弓有着古希腊雕塑的深邃弧度，却收尾于东方水墨画特有的雾状眉梢。
那双虹膜像是被撒马尔罕商人遗失的琉璃，左眼沉淀着北宋汝窑的天青釉色，右眼却流转着拜占庭紫晶的冷调辉光。
鼻梁线条兼具波斯细密画中的新月锐利与江南烟雨的朦胧边界。
以周毅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时，面中投射出深邃但不恰到好处的几何阴影。
最具冲突感的是唇形，上唇曾勾勒出锋利丘比特弓，下唇却饱满如三彩陶胚。
而令周毅意外屏息的是，她那瓷白、窑红的肤色光谱，精致得没有丝毫瑕疵。
满头秀发如同闪烁的星光，似梦似幻。乍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实体，再仔细一看，根根发丝又纤毫毕现。
这种容貌，带着文明碰撞的硝烟与釉料交融的灼痛，每个角度都暗藏着无尽的密码。
无法用任何语言比喻来框定此时的这一眼。
光影与色彩的交织，创造出未曾命名的星座。
潘泰娅没有看罗慕路斯一眼，她对着周毅甜甜一笑：“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周毅收回自己的目光，感知反复扫描了下这块营地。
乌利尔斯托斯自以为悄咪咪地躲在一栋石屋长廊后，猥琐的露出半只耳朵。
最后只剩一位，应该是名女性泰坦族人。
周毅对她的感受只有宁静，非常奇异，并且有着独特的感染力。
当周毅的感知反馈回来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如同一汪清湖。
“她名伽勒涅，性子如你所知。她最擅长的是抚平所有狂涛怒浪，我想将来她会帮上忙的。”
周毅还没来得及开口，潘泰娅就心领神会地告诉了他主要信息。
不过随后她话锋一转：“当然，战斗力你也不用太指望。”
点了点头，周毅远远地朝乌利尔斯托斯招了招手：“已经足够了，谢谢。”
乌利尔斯托斯犹豫了片刻，才屁颠屁颠地迈开长腿，飞速跑了过来。
“你们两个够了！”罗慕路斯怒吼一声，“你们这是当我不存在吗！”
音色饱满，反映出各种的情绪。
周毅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其他族人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雷音鸣动，电光变得阴晴不定。
“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类合作？”
质问声一句比一句高亢，声色俱厉，但内心却充满了不安。
周毅对他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放心，没打算对你怎么样。不过我们希望你好好考虑下今后的出路。”
他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强调、暂停了一下。
相信罗慕路斯一定不会轻易做出错误的决定。
乌利尔斯托斯还没跑近，就忙不迭地一阵点头哈腰，就差嘴角哈喇子流下来了。
“大人好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小心翼翼地绕过罗慕路斯身边，一双眼睛不断徘徊在两侧双方身上。
“啊，大人原来您也在啊。”他对潘泰娅的这声招呼，假得不能再假。
拘谨地站到周毅身后侧，眼神不住瞄向周毅和潘泰娅之间的距离。
恍然大悟和若有所思接连交替，脑中充斥着各种猜测。
潘泰娅这时候也把目光投向罗慕路斯，异色的双瞳闪烁着明亮的星光。
罗慕路斯胸膛不断上下起伏，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虽然对其他族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和他们拼了。
理智又在另一次不断拉扯，清晰无比地告诉他毫无胜算，平白浪费一条大好性命。
等了挺长一段时间后，周毅加重语气，给他的心里添加一颗砝码。
“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炮灰，只要你不动不该有的心思，其他的都会尽量满足你。当然，要人服侍就别想了。”
怒意涨红了脸，又立刻被强压下去：“只有无能之辈才需要人服侍！”
看似爆炸的音调，其实代表他已经在心里服软了。
“很好，那么这里有什么需要带走吗？”
周毅这句话是对乌利尔斯托斯说的。
“大人，给我点时间收拢种子。如果您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回我们的营地，我处理好了就会赶回来。”
周毅很满意，这家伙就是有眼力，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归拢于周毅阵营了。
接着，他转头看向潘泰娅。
不得不说，每次看到她的脸，总会有情不自禁的短暂停顿。
哪怕以他的心性都是如此，真不知道其他人见到潘泰娅后会发生什么。
潘泰娅竖起白嫩纤长的手指，凑到周毅眼前摇了摇，害得周毅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
“不用哦尼克，我们走吧。”
接着她抿嘴愉快地偷笑了几声后，对罗慕路斯说道：“麻烦把这里清理干净吧。”
罗慕路斯听到这句话，脸颊抽动，总感觉自己将来恐怕就得沦落为打杂的了。
那人类竟然还好意思说恭喜他？
恭喜什么？恭喜他成为孤家寡人吗？
你看看，现在就要开始干活了！
无论他心理活动有多么丰富，周毅直接开口解救了他：“留着吧，将来或许还会有用。”
“行听你的。”潘泰娅似乎远远的通知了下另一名泰坦族人。
乌利尔斯托斯再次发动了自己真正的天赋技能，对两人弯腰欠身后，一溜烟小跑回自己的种植区去了。
伽勒涅，是一位黑色长发垂到脚跟的婉约女性，气质让人一眼难忘，脑中第一反应就是平静如水，包容万物。
周毅在她款款走来的时候，问了下身边人：“都能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