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三人终于抵达了南岩县。车窗外的景色从繁华的都市逐渐过渡到宁静的乡村,道路两旁的田野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车子缓缓驶入县城,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在暮色中闪烁着温暖的灯光。这里有一家远近闻名、以烤鸭为主打的餐饮店,店门口挂着一块古朴的木匾,上面刻着“南岩烤鸭”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
刚一进店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烤鸭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木炭烟熏味,令人食欲大开。勇娃儿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他大步走向柜台,熟练地向店员要了一间包厢。店员微笑着点头,领着他们穿过热闹的大堂,拐过几条走廊,最终来到一间安静的小包厢。包厢内布置简洁却不失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桌上摆着一套青花瓷茶具,显得格外古朴。
三人鱼贯而入,徐凡率先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几页后便毫不犹豫地开口点菜:“来两只烤鸭!”他话音未落,又接着补充道,“再要一份卤拼!”点完这些,他微笑着把菜单递给了坐在一旁的胡明远,并亲切地问道:“老胡,你来瞅瞅,看看还有啥想吃的不?”
胡明远接过菜单,扫了一眼,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答说:“够啦够啦,兄弟,我觉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要不还是看看这位兄弟再瞧瞧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说着,他轻轻地将菜单推到了勇娃儿面前。
勇娃儿接过菜单,低头沉思片刻,手指在菜单上轻轻划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对服务员说:“那就再来个丸子汤吧。”点完菜后,他挥挥手示意服务员先去准备,随即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包厢内扫了一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徐凡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从桌子下面取出一瓶美酒,轻轻地放在桌上。酒瓶上贴着精致的标签,瓶身透着一股淡淡的琥珀色光泽。他熟练地打开瓶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沁人心脾。徐凡小心翼翼地往两个精致的酒杯里各倒入一些香醇的液体,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泛着诱人的光泽。
倒完酒后,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老胡,热情地开口道:“老胡啊,这位呢,也是我的好兄弟之一,大名叫冯小勇,不过咱平时都亲切地称呼他‘勇娃儿’。今天他得负责开车,所以不能陪咱俩畅饮啦!来来来,今儿个就由我陪着你开怀畅饮,咱们俩兄弟可得一醉方休哟!”
老胡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缓缓说道:“兄弟呀,实不相瞒,我今天才刚刚出狱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得赶回户籍地办理身份证以及向相关部门报到。今天实在不宜多喝,咱们还是适可而止吧,改日有机会,我一定陪你痛痛快快地喝个够!”
徐凡听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伸出右手用力地拍了拍胡明远的肩膀,豪爽地笑道:“哈哈,老胡,你啥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扭扭捏捏啦?那报到又不是非得今天完成不可,不是规定三天之内去都行嘛!等会儿喝完酒,我安排人专门送你回去,保证误不了事儿!今天这顿酒,你无论如何也别想逃掉咯!”说罢,他端起其中一杯酒,朝着老胡举了起来,眼神坚定且充满期待。
老胡看着徐凡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再推辞也无济于事,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端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徐凡仰头小酌一口,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温热的感觉。老胡则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酒香在口中缓缓散开,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包厢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烤鸭的香气愈发浓郁,仿佛在空气中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三人的情绪紧紧包裹。窗外,夜色渐深,街道上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包厢内偶尔传来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时间也放慢了脚步。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桌上的菜肴已经凉了大半,酒瓶却空了好几个。老胡的脸早已红得像熟透的柿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挂着几分醉意,却又带着几分不满。他伸出一根手指,晃晃悠悠地指向徐凡,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徐凡啊徐凡,你这臭小子!”老胡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埋怨,却又透着一丝亲昵,“你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连条裤衩子都不给老子捎进来!你知道我在里头多难吗?明娃儿家里给他寄了裤衩子,我还得跟他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
徐凡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酸涩,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堆满了歉意。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愧疚:“老胡,我的好大哥,您就别怪我了。我那时候出去,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可我没忘了你们啊!我还特意托老赵给你们上钱、上烟呢!至少让你们在里头能吃点沙琪玛、榨菜,解解馋不是?”
他说着,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眼神里却带着几分真诚。老胡听了,却只是“切”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那副模样,像极了小孩子赌气,却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徐凡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得得得,我的错,我的错。我自罚一杯,行了吧?”他说完,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老胡这才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嘴角微微上扬,哼了一声:“喝吧,喝吧,看你那怂样。”
徐凡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感慨。他看着老胡那张熟悉的脸,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温暖。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胡还是那个老胡,脾气一点没变,依旧是那么直来直去,爱恨分明。
“老胡,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徐凡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和关切。
老胡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还能怎么样?就那么过呗。里头日子不好熬,可我也挺过来了。倒是你,出去后混得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