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无奈又生气。
她看着要垂泪的妈,又看了看黑着灯的西屋。
李秀丽两口子扎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母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秋荷扶着她妈进了屋,摸着黑看见她爸合身躺在炕上,鞋都没脱。
谁也没点灯。
“妈,先不说我大嫂是不是那要带着孩子和别的男的跑的人,就说你们害怕啥?是我二哥养活不了你们,还是我不孝顺!就算你这一儿一女都靠不住,你们俩不也照样活的滋润润的吗?
房子大队给盖了,我爸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工资拿着,还另外挣着工分。粮食够够的。妈你呢,镇上供销社,咱村供销社都卖着你做的头花,一个月,我不知道你到底能赚多少钱,但是足够你和我爸花了,那肯定的吧。
我就问,你俩怕啥?”秋荷声音不高,但是坚定有力。
李秀丽和罗建军站在西屋门口,并不进西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小寒婆婆抹着眼泪不说话。
“孩子们姓罗,不能带走。”罗启山垮察一下坐起来说:“那是建国的血脉。”
“牛牛有多厉害,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他遗传了我嫂子的优点,是不是上大城市能更有出息!”秋荷问她爸。
牛牛画的小人书在村里备受孩子们的喜爱。
要是以前大家会觉得画画能有啥用。但是村口立着的那两幅广告牌,无数的标签,装香酥鸡的袋子,都是人家老罗家大儿媳妇画的,大队给了工分的。他们直观的知道,画画能挣钱。
对于农民来说,不用出苦力就能挣工分,那就是人上人,是有大本事的人。
一提到牛牛会画画,哪个不是恭维罗启山,以后大孙子有大出息。
罗启山如何不受用。
“你走吧,我要睡了。”罗启山又躺了下去。
秋荷无法,只好退出来。
“啥事儿啊,秋荷?”李秀丽送秋荷出门,悄声问她。
“于哥要带大嫂回苏州,要拜祭他妈。于哥说,毛毛长大了,以前出远门都没带她,这回也带上,补偿补偿孩子,也是让孩子见见世面。结果爸和妈脸酸了,立刻就说不同意。”秋荷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爸妈是怕于老师带着大嫂和孩子们一走就不回来了?不能够吧,我听信儿,说是大嫂九月份就在咱村小学当美术老师了。”李秀丽说:“再说了,大嫂那人,干啥从来不藏着掖着,自从大哥没了,她出格的事情一件没少干,但哪一样,她都没背人。”
“于哥就是想带着她们回一趟老家,没别的意思,谁承想,爸妈就完全和平常不一样了,简直说不通。”秋荷苦恼。
“秋荷,我说老实话,别说爸妈听着大嫂要走难受,我听着,我也有点空落落的。”李秀丽并没有顺着秋荷的话说,让秋荷吃了一惊。
李秀丽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小寒找她婆婆帮着看家,她和于千岩上市里一趟,和程庆他们说一声,这一走差不多得一个月,怕孩子们来家里,她们不在。
罗启山躺在炕上,没理会她。
小寒婆婆红肿着眼睛,听她说要让她看家,高兴起来,跟着她就走。
小寒握住了她劲瘦、青筋暴涨的手,轻轻摇了摇。
一路走回家,也没有松开。
小寒只和于千岩两个人去了市里。
先去小伍的废旧收购站看了一下。
低洼的场地边用破砖头圈起了低矮的墙,大门口的墙边挂了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寒庆伍废旧收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