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沛国公府的嫡女孟静娴,从前一直痴恋果郡王,为了他甚至一直不肯嫁人。后来果郡王谋反,沛国公的死对头在上朝时以此事弹劾,皇上当时没说什么,但总归心里也有些不悦。
谁知孟静娴竟然剃度出家了。
出家前,她亲笔写了许多告示,叫沛国公府的下人拿出去张贴,上书她年少不知事,被果郡王的外表所迷惑,却未能听从父母教诲,也未能认清果郡王的真面目,如今果郡王事发,她无颜面对父母亲人,也无颜留在京中,决定剃度出家,终生为皇上、为大清祈福。
沛国公府的困境迎刃而解,皇上还在朝堂上亲口说她大义,沈眉庄听到这事时,却有些失神。
若是男子,与果郡王交好,但未曾牵扯谋逆一事,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果郡王的好友其实并不少,他从前是翩翩公子的形象,时常在各地游历,回来后还能跟好友们侃侃而谈,但那些好友多是宗亲世家的二世祖、纨绔子弟,都成不了什么事,因此皇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谋逆一事之后,他们都缩着脖子做人,各家的大人又上了许多折子向皇上陈情,皇上查清了他们确实不知情,也就未曾为难。
但剃度出家,已经是孟静娴最好的结局了,她痴恋果郡王一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若非沛国公身份贵重,她早已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如今牵扯谋逆,稍有不慎便是塌天大祸。
沈眉庄想起了甄嬛、乌雅和卓,甚至想起了上一世的瑛贵人。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对女子是极为苛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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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贵人死后,对四阿哥养母的竞争,也就此偃旗息鼓。
毕竟一个残疾的皇子,贞嫔和祺贵人都不是很能看得上,再加上皇上的态度十分明显,每每去阿哥所,只考校三阿哥和六贝子的功课,从前总是被训斥的三阿哥都被垮了好多次,四阿哥却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
这后宫里,见风使舵才是常态。
安陵容又重新成了后宫中最受宠的人,皇上总歇在启祥宫,安陵容看着消耗得极快的碎盏金银,心情也很好。
不过其实皇上这几年已经没了生育能力了,毕竟他年龄到了,身子又不好,碎盏金银生效得也很快,但那时候配了这么多出来,不用白不用,就当巩固一下药效了。
后宫又宁静了许多,只剩下一个时常蹦跶着吃醋的祺贵人,贞嫔和康常在也加入了叶子牌的大军,她们俩总是凑不出牌来,为其他的姐妹们贡献了大量银两。
破产姐妹到底还是破产了,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
永寿宫。
“姐姐!”
沈眉庄抬起头,就见安陵容红着眼睛走进来:“这是怎么了?”
丁香见自家娘娘不说话,开口道:“回禀贵妃娘娘,是祺贵人!今日皇上来陪启祥宫用膳,还没吃几口呢,储秀宫来人说祺贵人梦魇,请皇上去看看,皇上,皇上竟然真的去了!”
“不许说!”安陵容呵斥了一句,回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姐姐,你别听她胡说,我只是心情不太好,没事的。”
“这怎么能是没事呢?”沈眉庄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陵容,别哭,我给你做主!”
丁香默默地站在后头,方才皇上分明是不愿意去的,自家娘娘好说歹说给人劝走了,紧接着就交代她要怎么说话,然后便直接来了永寿宫。
再看看自家娘娘都快趴在贵妃娘娘肩上哭了,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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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到养心殿时,皇上正在考校弘曜的功课呢,见她进来,皇上点了点头,沈眉庄也不好打断弘曜背书,悄声行了个礼便起来了。
等背完功课,沈眉庄才叫采月把食盒打开 :“臣妾叫小厨房炖了莲子羹,这会用正合适,皇上和弘曜都用一些吧?”
“额娘真好,谢谢额娘~”
一大一小坐在榻上,沈眉庄亲自给两人盛了莲子羹,坐在一旁看他们喝,苏培盛见时机差不多了,走进来道:“皇上,祺贵人那边请您过去。”
皇上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她又怎么了?”
苏培盛声音小了些:“说是梦魇了......”
弘曜闷头喝莲子羹,额娘说了,皇阿玛后宫的事情,他不必听,也不必管。
“祺贵人身子时常不好吗?”沈眉庄道,“可有传太医去看过?”
皇上对上沈眉庄认真的神色,有点无言以对,请太医?祺贵人不过是借着梦魇使小性子,又有调情的意味,他乐在其中,所以惯着她,叫太医去能看出什么来?
皇上想了想:“苏培盛,你带着卫临去给她瞧瞧,若实在病重,便叫卫临开两剂苦药给她吃下去,这些时日叫她好好养病,也问问卫临,梦魇静养多久合适。”
苏培盛马上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退了下去。皇上这才松了口气,一回头,见弘曜还在专心吃东西,心情又好了,也低头把自己的莲子羹喝完。
而储秀宫的祺贵人,满脸错愕地看着来诊脉的卫临,可这是皇上的御用太医,又有御前总管亲自陪着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配合着把了脉。
卫临在来的路上已经收到了苏培盛的点拨,皱着眉思考许久:“小主的梦魇已经持续了很久,若不赶紧诊治,恐会导致精神恍惚,微臣这就开药方,小主连续吃上一个月,这一个月需得留在宫中静养,方可痊愈。”
然后唰唰唰写了一张含黄连量极高的方子,苏培盛从御前带了个小太监过来,专程盯着这药,务必保证祺贵人每一次都喝下去了,又委婉传达了禁足的旨意,然后带着卫临溜了。
安陵容得到消息时,正带着晚棠玩呢,一听沈眉庄在养心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心情更好了,连晚棠想再吃一块糕点的要求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