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开一些?
如何想开一些?
王仙容闭了闭眼,想到谢渠,又想到程堰,心中诸多情绪翻涌,爱恨交织,一颗心仿佛被捅了一刀又一刀。
“我累了......”
她累了,太累了,再也提不起力气去喜欢别的男子。
而且,这世间上再也没有比谢渠对她义无反顾之人,也再也没有比程堰更优秀令她痴恋之人。
再嫁旁人?
旁人有什么好?
不过是虚与委蛇过一世罢了。
想想都令人窒息。
王仙容提不起一点力气再去找别人。
尘霜闻言心中着急:“早知如此,姑娘当初还不如与谢公子一走了之的好!”
若是当初王仙容与谢渠一走了之,此后世间再无谢渠与王仙容,他们二人隐姓埋名,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也不至于像是如今这般一人死一心死。
“住口!”王仙容脸色徒然一变,出口声音极冷,“莫要提他!”
尘霜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叹气:“是婢子多嘴了。”
其实王仙容心中恐怕早已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等谢渠,若是不后悔,当初也不会戴上那一朵白花。
可她不肯回头去深想,生怕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错了。
谢渠走错路,最后踏上绝路,落得一个身死尸骨无存的下场,何尝没有因为她的缘故。
当初谢渠离开谢家,但仍旧还是意气风发的问渠公子,一直在外寻找扬名的机会,他本事手段皆有之,只要有机会,踏上仕途并非难事,而且他还可以爬得很快。
只是王仙容突然就嫁给了程堰,而且还是以妾的身份进门的,谢渠如何能不疯。
他估计也实在想不明白程堰究竟有什么好的,让王仙容情愿做妾也不愿等他。
他投靠诚王,很大可能就是想证明自己比程堰更有本事,再或是将王仙容抢回来。
斯人已逝,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了,只是他当初自逐离开谢家,是因为王仙容,如此,才从昔日惊才艳艳地问渠公子变成了反贼谢渠。
他的一生痴心一生所爱,到底是辜负了他。
王仙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宋屏屏,也不是赵如芳,我是不会离开程家的,若是公主非要我离开,便告诉我一声,到时候将我的尸体抬走就是了。”
她说得尤其决然。
尘霜一时间也失去了言语。
王仙容又道:“不是说赵如芳与那贺家公子在花园里相谈甚欢吗?过来扶我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相谈甚欢?”
尘霜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好,若是她们坏了这门亲事,指不定公主就要生气了。
可她仔细想想,公主便是生气了也不能拿王仙容如何,再说了,若是赵如芳就这样顺利地定下亲事准备出嫁,那么公主接下来就会将目光放在王仙容身上了。
王仙容又不肯离开程家,指不定真的抱着死也要死在程家的心思,这一次不是绝望存了死志,而是要来个直接自尽了。
尘霜只得认命地上前将王仙容扶起,又命侍女取了一把油纸伞过来给王仙容打伞,这才扶着人出了翠微院,往花园走去。
此时花园之中,贺兰典问起了赵如芳家中的事情,赵如芳也是个老实的,小嘴叭叭叭就将小时候的苦日子往外说。
“那时候家里真的苦啊,阿兄觉得这样子下去不行,便将我交给隔壁堂叔家里养着,自己报名去了参军。
堂叔家拿了阿兄留下的钱财,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会照顾我,可实际上却将我当成奴仆一般使唤。
我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辛辛苦苦的像是地里的牛,不说牛,我怎么可以跟牛比呢,牛可是值十几二十两银子呢......”
“后来堂叔家的儿子长大了,瞧中了一门好亲事,可惜人家要的聘礼好大一笔,堂叔见我阿兄好些年都不回来,就动了将我嫁出去,给自家儿子换聘礼钱的心思。”
“你不知道堂叔给我说的什么人家,四十多岁死了三个娘子的老鳏夫,还听说都是被他打死的。”
“我当时吓得不轻,便拿着多年来攒下的一笔钱,偷偷来了秦都找上平西侯府。”
她收到过阿兄的信,知晓阿兄在如今在平西侯手下当差,她来到秦都不知到找谁,自然是来找平西侯府了。
后来见识到了平西侯府的富贵,享受过有奴仆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她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想过以前那些贫苦的日子。
再后来,她与阿兄团聚留在了秦都,再后来,阿兄受伤了,她凭着阿兄的这点恩义,与秦宜真搭上话,成了府上的妾室......
“赵姑娘倒是有一个好阿兄。”
贺兰典正想安慰赵如芳几句,突然听到亭子外面传来这么一道声音,两人齐齐往外看去,只见王仙容由着尘霜扶着站在亭子外面。
这会儿日头也有些大了,王仙容身边还站着一个给她撑伞的侍女。
她一袭丁香色的襦裙,外面披着一身绣着紫菊对襟褙子,一张苍白瘦弱的脸不施粉黛,端的是清雅无尘,憔悴可怜,叫人怜惜。
贺兰典看了一眼便错开目光不敢再看,然后起身行礼。
王仙容让尘霜扶着自己往亭子里走去,赵如芳死死地皱眉,面上有些不快。
“你来做什么?”
今日是她相看的日子,公主都吩咐了不让人来打扰,王仙容现在出现是什么意思?
“不来做什么。”王仙容在石凳上坐下,淡淡道,“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你们,这位公子是?”
贺兰典道:“在下贺兰典,是鸿胪寺少卿之子。”
“原来是贺公子。”王仙容点点头,“我是谁,想来贺公子应该知晓的。”
贺兰典顿了顿,竟然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阁下是哪位?”
王仙容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赵如芳忍不住笑出声来:“贺三公子,她啊,贺三公子便是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是府上的王姨娘,昔日那位王家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