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被那十坛酒的彩头给劝服了,拽着松年就上台去。
松年被红缨拉上台的时候,场上是一片起哄声。
东秦的女子,虽说也讲究贤良淑德那一套,但也没那么矜持,未婚夫妻相看,和离归家,寡妇再嫁的事情一直都没少过。
就好似王仙容归家,闵思月和离,秦都之中虽然也议论了一阵子,但也仅仅是如此。
故而便是两人现在拉拉扯扯,众人也只是善意的起哄。
“笑笑笑,笑什么笑!”松年骂咧咧,指着几个起哄的最大声的道,“你你你,还有你,改日我一定找你们练练。”
“说我统领,你不会真的要输吧?你这要是输了多丢人啊!”
“就是啊!”
“你们知道个屁!”松年险些没翻白眼,“丢人算什么,这人啊,就怕是没有娘子!知道不?!”
众人又是一乐。
“知道了知道了。”
“统领灵慧!”
红缨见松年与台下的人你来我往,嫌他话多,伸手就去拧他耳朵:“聊什么聊,到底还打不打了?”
“打打打!自然是打的!”
秦宜真乐得花枝乱颤,觉得这两人也有意思得很,她伸手戳程堰的手臂:“她们还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那倒是。”程堰也被这两人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是武将,底下的将士们,家中婆娘跟个母老虎似的也不少见,接受得也非常快。
而且他甚至觉得这样性子的女子比温良软柔的更好一些,毕竟他们武将都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妻子自己立不起来,在家中很可能会被人欺负。
更甚至是,他们可能会死在战场上,若是妻子不能撑起来,很可能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程堰看向秦宜真。
她如今时常去上书房跟在程太后身边,见识多了,性子比以前的软绵小心翼翼好了不少,行事做事有了自己的坚持,也会快速地分析出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该果断的时候也能果断。
再加上,他平日里也教导她如何掌控自己的亲卫以及平西侯府......
这样就很好。
就算是没有他在身边,她应该也能过得不错,若不然,真的是死了都不能安心。
“程堰。”
程堰回过神,只见她盯着自己看。
“嗯?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秦宜真莫名地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对。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红缨这样的性子也挺好的。”
“啊?!”秦宜真懵住,指了指台上已经正在殴打松年的红缨,神色古怪,“她这性格好?”
“确实挺好的,没有人能欺负到她头上。”程堰见她困惑,便说起了贺兰典,“你知道贺三公子为何要娶赵姑娘吗?”
听他这么一说,秦宜真立刻就懂了。
贺兰典是庶子,而且还是平庸的庶子,在贺家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做人,便是受了委屈那也只能受着。
他娶赵如芳并非是什么男女情爱,而是衡权利弊之后的结果,他希望他妻子不用像他一样小心翼翼做人,也希望自己孩子不必卑躬屈膝。
同样的,在这个并不安稳的世道,女子性格泼辣蛮横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护得住自己。
秦宜真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天下何时太平?”
“快了。”
快了,等他们打下西梁,南齐就不是大问题,等他们占领了南齐,北魏也不是大问题。
如今这天下局势,且看东秦和西梁生死了。
而西梁,这些年在两国博弈之中也占据下风,若不是东秦君主尚小,内乱也时有,为了平稳局势,不得已休战,早就该打起来了。
等这几仗打完了,就该是东秦万世太平了。
一定是要赢的。
程堰握着秦宜真的手,让她看台上:“松年这蠢东西,在耍人玩呢。”
“是吗是吗?”秦宜真眨眨眼,倒是看不出来。
台上的男女你来我往,打得胡里花哨不可开交,看着像是势均力敌,松年偶尔还被揍一下或是踹一脚。”
“他啊......”
秦宜真捂起耳朵,表示不想听:“你别拆他台,我刚才说了,只要我看不出来,就算是没让的。”
“好好好,我不说了。”
松年与红缨在场上大打七八个回合,最终在两刻时之后,被红缨一脚踹下台,输了比试。
松年躺在地上的时候,还伸手捂住心口,颤抖地指着台上:“你好...强......”
话还没说完,他头一歪,然后就晕死过去了。
秦宜真:“......”
“他不会真的晕了吧?”
不会真的打出问题来了吧?
“没事。”程堰重重地咳了一声,开口,“松年,戏有些过了。”
松年豁然睁开眼睛,然后一个鲤鱼打挺,麻溜地站立好了,然后继续嘻嘻哈哈:“怎么样?我演的像不像像不像?哈哈哈!”
“像像像,刚刚我还以为你要没了。”
“去去去,谁没了,小心我明天就和你比划比划。”
“不用明天,现在就来,如何?”
“好啊!”松年立刻就应下。
虽说他和红缨打的这一场,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让的,可他作为平西侯府亲卫统领,就这样输给一个女子,也实在是有失威信。
他需要打几场树立威信,免得这底下的兔崽子开始不听话。
跟松年和红缨打的花里花哨不同,他们这些人动起手来,几乎是拳拳到肉,野蛮凶悍,手段狠辣。
秦宜真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心惊肉跳,好几次捂住眼睛不敢看。
程堰觉得这事情闹得有些过了,让他们打了两场便散了,让他们想打明日去演武场上打去。
夕阳越来越偏西,夕霞染满了半边天际,天地渐渐染上昏蒙,一轮圆月悄然爬上天边,静静地看着人间。
大约是听闻了平西侯府有热闹,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位武将上门来凑热闹。
都是程堰麾下的将领,他们携同妻子和孩子一同登门。
“哈哈哈,侯爷这里这么热闹,我等也来凑个热闹,讨一杯酒喝。”
“光是一杯算得了什么,要喝,就拿碗来,今日便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