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气氛很静,苏南初胸口闷闷的,听完话咽着唾沫,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或许是后怕吧,沈璟之是只狐狸,那羽国皇帝老头更是。
一环扣一环,她所学的二十一世纪那些领先的书本知识,只能算一些纸上谈兵的理论,并没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里适应时代,在实践中把那些心眼子转换成自己的。
也没有这里的原住民这么敏锐,可以一眼就看穿所有事态的本质。
人在对周围环境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会不由自觉的靠近自己认为安全的一方,或寻求庇护,或相互取暖依偎…
所以,苏南初环着男人的手越来越紧…
………
皇宫里。
地上跪着的人汗流满面,脸色惨白。
白衣血迹染浸,呼吸沉重又急促,咬紧的牙关还在不由自主颤抖。
帝王脚步一寸寸挪过来,男子攥着的手掌更用力,骨节崩裂泛着白。
“把药给他吃了。”楚崇文沉稳端肃的开口。
下边人立马应下,拿出来瓷瓶倒出来药丸,掰开男人嘴硬塞进去。
楚云翼被噎的咳嗽两声,但是同时又扯上背上伤口,疼痛又险些让他意识溃散。
“父皇!”他挣扎着虚弱又急促道:“儿臣是冤枉的,此事儿臣有冤,真相不是这样的…”
他话还没说完,背后的疼痛吞并了他到嘴边的话。
楚崇文冷眼瞧着他这模样,居高临下睨神不屑:“真相?”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史书是由胜利者谱写的,有冤只能说明你输了,输的体无完肤。”
楚云翼被吼的愣住,老人浑浊的中气,沉稳带着些岁月积淀出来的庄严。
一个字一个字重重敲击在楚云翼心头,余威震在他耳边颤动半晌。
“父皇…”他声音颤抖着,挣扎着去凑近男人。
而后想起来什么,干脆直接重重扣地认错:“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无能,父皇息怒,父皇息怒。”
“朕不管你们背后耍了多少诡计,对朕身下的位置又做了多少谋算,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再这个太子了,滚去驻守苦寒之境,永世不得入京。”楚崇文指着对方鼻子把话挑明,甩袖愤怒暴喝。
这就是他的好皇后给他生的儿子,这就是他自幼看重栽培的储君!
还不如那为质十几年的楚云璃长了脑子。
楚云翼受到了叮嘱,全程只认错,不停忍着疼痛叩首,额头的冷汗一滴又一滴,最终还是把楚崇文的心跪软了。
正欲开口吩咐把人送回去,恰逢这时有下人走近行礼,对着楚崇文说了几句什么。
楚崇文阴暗浑浊的目光闻言清晰了片刻,扭头看向那老太监,确认:“那看来沈璟之对那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
不是逢场作戏?
老太监又把刚才两个人在亭外发生的场面讲述了一遍,楚崇文这才从刚才震怒中抽回几分神,满意的扯了扯布满褶子嘴角。
楚云翼此刻,似乎秉着戴罪立功的意思,听见这话开始抢着道:“父皇,此事儿臣最清楚不过,儿臣亲眼可见,沈璟之亲身给那个苏南初挡箭,那个苏南初在他心里意义绝对非同寻常,我们只要抓住了那个苏南初,就可以…”
就可以掌控沈璟之…让他做什么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过去。
楚崇文重重挥过去一巴掌,指着对方就开始骂:“糊涂东西,谁教你整天脑子全是这些肮脏手段。”
“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逼不得已,生死存亡之时你可以不择手段,用尽阴谋,但是但凡有喘息之机,有回旋余地,你要遵的是圣贤书,守的教规礼节。”
“君子以厚德载物,以德服人,你整天把目光放在这些妇孺老弱身上,夺来了天下,怎么做天下人的表率,你要让羽国跟着你,以卑鄙无耻小人行径响应天下吗?”
看见对方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错处。
楚崇文气的胸口起伏,真是年龄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说几句话便有些气不支体。
“两国如今和睦建交,朕为何要盯上他的女人,你还不清楚为何吗?”
“知不知道自己代表什么,代表的是整个羽国,你去妄动君王家眷,是要挑起来两国纷争,让战火纷飞,遍地尸骸吗?”
不是他护着他,他就一定对,现在沈璟之盯上他,他不握住沈璟之的把柄,他以为他还能活命?
愚不可及!
沈煦那老东西烧了多少高香生出来个老谋深算,看上去大把年纪的少年。
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多这个东西。
难道真的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拿起来太子的气度,你是储君,你代表的是整个羽国。”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历史永远掌控在赢家手中,你被冤枉,被陷害,只能证明你无能,证明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现在输,朕去给你兜着,来日你站在这个位置上输,你让羽国百姓都跟着你低人一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