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想也不敢再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甘问道:“难道陛下就任由她为所欲为?那臣妾呢?臣妾受过的苦又算什么?”
“音音,你且再等一等,王家如今还动不得……”
“等?五年前你说封我为后,你让我等,后来呢?楚家被抄,哥哥下狱,我死在了冷宫里,如今你还让我等,你要让我等到何时?”
楚清音连臣妾不自称了,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满眼皆是失望。
她不想再等了。
裴元凌看她如此,心中一阵刺痛,想要再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
男人伸出去的手直愣愣悬在空中,拳头松了又握紧,良久才又缩了回去:“音音,朕并非不想为你报仇,朕只怕会再让你陷入危险境地。”
“再说了,王氏梦魇多日,也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
闻言,楚清音的动作几乎瞬间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
“所以……所以……”
她唇瓣微微颤动着:“陛下是觉着,臣妾一条命,她只需梦魇几日便可抵消是吗?”
裴元凌察觉到自己失言,心下咯噔一响,被对方眼中的失望刺痛着,“朕不是这个意思……”
楚清音将自己埋入被子中,闷闷的声音从中传出:“陛下,臣妾累了,您请回吧。”
她瑟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小小一团,叫人心疼。
裴元凌见她如此,双手拳头紧了又握,到底还是问出了口,声音透着几分冷意:“音音,那神婆是你找来的,昨夜这一切都是你在谋划,是吗?”
“是我,那又如何?”
听对方提起此事,楚清音只觉着讽刺,她掀开被褥,跪坐在床榻之上:“陛下不愿替臣妾讨回公道,难道还不许臣妾亲自去查吗。”
楚清音直视着裴元凌,眼中毫无惧色,“若不是臣妾这般做,陛下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提及此事,陛下永远都会忌惮王家,任由他们在朝中横行,任由臣妾的冤屈深埋!”
裴元凌面色一沉,既恼怒楚清音擅自行事,更气她竟然如此看轻自己。
“音音,你可知此举有多危险?若稍有不慎,朕也护不住你。”
护,他何时护住过自己?
前世被毒害也好,行宫中被刺杀坠落悬崖也罢,哪一次不是她自己死里逃生?
楚清音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陛下口口声声说为了臣妾好,可何时做了臣妾真正需要的事?”
裴元凌被对方的话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他自是知道楚清音心中的怨恨,可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王家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谨慎行事,她为何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压下心中苦涩,他反问道:“且不说朕行事如何,你长居深宫,如何寻到那神婆?”
楚清音一噎,没曾想事到如今,他还有见面来反问自己?
只是他既然问起,必然是起了疑心,自己便不好再搪塞过去。
迟疑良久,她垂下眼道:“臣妾求了陆大人帮忙。”
“陆大人?好一个陆大人,又是他!”
裴元凌冷笑出声,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陆知珩的身影,脸上满是阴鸷之色。
他步步紧逼,将楚清音逼到了床榻边缘:“他倒是热心,三番五次插手你的事,朕竟不知你们二人何时这么熟稔了?”
裴元凌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楚清音,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楚清音心中一紧,察觉到裴元凌话里的不善,眸光微动:“陛下,陆大人不过是念在旧情,不忍心看臣妾蒙冤受苦,才出手相助,还能有什么心思!”
“旧情?”
裴元凌冷哼一声:“他与你能有什么旧情?还是说你们二人生了旧情。”
“音音,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值得他这么帮你!”
想到二人流落在外时朝夕相处的事,裴元凌只觉着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陆知珩撕碎!
“陛下,你在胡说什么?”
楚清音听他这样说,只觉得荒唐万分,颤声道:“陛下是在怀疑臣妾与陆大人的清白吗?难道在你眼中,臣妾就是这般轻贱的人物。”
“难道不是?你宁愿求他帮忙,也不愿意找朕说明心中猜测!”
裴元凌看着楚清音维护陆知珩的模样,妒火更盛,他猛地转身,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冰冷:“音音,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少与他来往。”
找他,前世她难道没找过?可找他有用吗?
没有!
也不可能有。
更别提眼下又无十足的证据证明毒杀自己的人便是王皇后,即便是有,他也绝不可能动她。
思及此处,楚清音眼眶再次泛红:“陛下,您为何就是不相信臣妾?在您心中,难道就只有权势和利益,没有半分真心?”
裴元凌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看着楚清音眼中的失望与痛苦,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请陛下明鉴,臣妾与陆大人什么也没有。”
楚清音低声道,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唯余失望。
便在此时,陈忠良忽然从殿外走进来,小声禀报道:“陛下,陆大人来了。”
裴元凌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让他进来!”
“这是臣妾的寝宫,陛下怎么能……”
楚清音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和衣衫。
她不想在陆知珩面前展现出这般狼狈的模样。
“怎么不能?”
裴元凌咬牙切齿,冷冷盯着她的脸,“你与他都共处一室了,难道还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