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我睡了个舒坦。
一觉睡到自然醒,竖耳一听,得,张丽和贝贝还没回来呢。
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一条贝贝发来的信息,大概是在我睡着个把小时之后。
上面的内容,大概是她和张丽找了白菲菲大半夜,没找着,张丽懒得再回这边,直接去了旅馆那边休息了,让我别担心。
我收起手机,洗漱完后,把门一锁,打了个电话给大海:“搁哪儿呢?起来了没有?”
大海有气无力的说:“店里呢。”
“生病了?”
“没,头疼。”
说起这个话题,大海就一阵抱怨:“贝贝那妹子,可把我收拾得够呛。这一通酒灌下去,我直接不省人事了,醒来后还觉得地板在晃,下次可不敢得罪她了。”
我呵呵一笑:“怎么,不怕她了?”
“不怕了不怕了,但我是绝不会招惹她,下手可太狠了。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不会是确定我死没死吧?”
我笑道:“说正事儿,你去给我找份夹宣。”
“夹宣?”
大海重复一句,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两秒钟后,他恍然大悟:“哦!宣纸是吧,这玩意儿可不好弄。行吧,我去给你找找,你来店里拿吗?”
我“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在路边拦了辆车,就往店里去。
到了附近,我先下车,提了两份早餐,才进入店里。
大海已经在店里等着。
见到我手里的东西,也不客气,接过就开吃。
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一个长条盒子,说:“东西在里头。”
我有些诧异。
我就要两份夹宣而已,怎么搞得像什么宝贝一样?
这东西虽然少见,但也不至于此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打开盒子。
映入眼帘的,不是一份普通的宣纸,而是一副古画。
稍一上手,我就确定,这纸有点年头了。
把画展开一看,还是一幅真迹。
不是什么名画,画工也不怎么有功底,却也显得工整,应该是举人秀才之类的人物的作业之类的东西。
但怎么说也是个老物件,也值点钱。
我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弄了这么件东西?”
大海一边吃,一边说:“你要的夹宣,这年头可没多少人会用,周围的古玩店,卖的又是古董,可没有人专门摆店里售卖。想要这类纸,只能去泥竹铺子里买,这附近又没有。”
“我看你要的急,怕耽搁你的事儿,就想着去东宝斋碰碰运气,刚好碰到白大小姐。她听说是你要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拿了这幅画给我。找时间,你可得好好谢谢白大小姐。”
说完,他冲我一阵挤眉弄眼。
他并不知道昨晚的事儿。
且都是为了给我办事。
我点点头,没过多解释。
所谓的泥竹铺子,是我们这一行里,对专门造假,制作赝品的地方的称呼。
至于白菲菲,昨晚才跟我生了那么大的气,还把画给出来,我大概知道她的目的。
她想让我亲自登门,好跟我聊聊。
这时,大海凑过大脸,贱兮兮的问:“贝勒,你跟白大小姐又吵架了?”
我:“……”
什么叫“又”?
我跟她吵过很多次吗?
仔细想想,还真是。
我无语道:“你怎么知道?”
大海嘿嘿一笑:“怎么着也是熟人,白大小姐又是个畅快人,不说喜怒不显于色,怎么着也不会给我甩脸色。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见了我,就一直板着脸。等知道这纸是你要的,她虽然二话不说就掏了东西,表情可不好看。我丈二摸不着脑袋,就问怎么个事儿,她也不说,还告诉我这画不用还了,就当提前给你烧纸。”
“你听听,这是没事的样子吗?”
我没回答,把画展开,去掉糊裱,两根手指捏住画的一角。
闭上眼睛,仔细回应那天花茶子的动作,我用力一搓一抖。
下一秒,画纸被我搓开,那一角出现一点空隙。
等我一抖。
力道顺着空隙,蔓延至整幅画。
画作瞬间一分为二。
画上的笔迹力透纸背。
一幅画,仿佛复制粘贴,变成了两幅。
从纸张到画作,却没有半点损毁的痕迹。
这便是拈花手!
若是我想拿赝品坑人。
凭借这一手,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且一般的鉴定师,绝对看不出这里头的门道。
毕竟,这两幅画,都可算作真迹。
全程观看的大海,此刻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我把画放到柜台上,又取出两张纸。
这是当初花茶子施展拈花手后,留下的东西,被我小心保存了下来。
仔细一对比,我的功力还差了他几分。
毕竟,他当时分开的,是这年头用来书写的普通纸张,可不是夹宣。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关键的一点在于,他那天没用戏法骗人。
他使的还真是拈花指。
那天,我虽然激动,但没有全盘相信他。
毕竟,那老头是彩戏门的高手。
虽然一个不慎,落到了我们手里,可我们搜遍他浑身上下,不还是被他留了银行卡藏在身上。
所以,我冷静下来后,一直抱有怀疑。
害怕他分开纸张这一手,只是戏法,而不是真的拈花指。
因为,他当时所使的拈花指,和四妹教我的,有些差别。
四妹说过,拈花指,有两个讲究。
一靠“分”。
要先把纸张分开。
哪怕只是一毫一厘的开口。
二靠“张”。
所谓的“张”,就是张力。
借助张力,将黏在一起,浑然一体的纸张分开,才能不伤害纸张画作。
若是巧劲不足,全靠蛮力,或是借助刀具,哪怕再小心翼翼,哪怕刀刃再薄,也无法将纸张画作完美分离。
但四妹教我的分离法,乃是双手各执两层纸张,借助手上的功夫,调节力道平衡。
而花茶子所使的手段,却更加羚羊挂角。
仿佛武侠小说里的大师,大巧不工,借力使力。
我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这一定是我妈当年所使的真正拈花手!
四妹交给我的,不一定是错的,但和我妈使用的有差距。
一个新的问题出现在我脑海中。
花茶子,跟我妈到底有什么关系?
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一次相见,或许是偶然。
可第二次呢?
是他的算计,还是巧合?
我想不清。
脑子里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