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3
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似乎是顺理成章。
被抛丢向柔软的白色被单,弥月惊得下意识喊了一声,然而,床垫像是一团棉花,分外柔软,将她抛起又接住。
落地窗没有完全关严,薄薄的轻纱垂落下来,恰到好处地遮盖屋内发生的一切,只剩朦胧交叠的两道影子。海潮声阵阵,风从高楼外扑进来,皮肤漫上潮气,紧绷而又难耐。
空气在升温,谢不琢额角有汗珠滚落,眼角竟也绯红,在灯光的映衬下不显柔和,反而攻击性十足。
他的手顺着她弧度优美的腰线往下,不知碰到哪里,唤起低低的一声闷哼和挣扎。
中途,他停下了,像是给予她最后的反悔机会。
弥月无意识地攀住了他的手臂。眸中萤光闪烁,带着一丝不解,却更能勾出人的欲望。
理智在一瞬间失去了束缚。
他喉结滚动,唇角绷成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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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弥月被阵阵海潮声拍醒。
一睁眼,仿佛回到了那个刚来滨城的早晨。陌生又晕眩,好像踩在一个梦中。
屋里的光线很亮,天花板没开灯,却刺得人眼皮发疼。
很快,弥月察觉过来,疼得不止是眼皮。
她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过一遍,宿醉之后的人,最明显的状况应该是头痛欲裂,可她不光是头痛,更痛的,是腰背,以及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弥月伸出手,企图坐起来,也就是这时,整个人一僵,后背触碰到了什么。
转过头,瞳孔一下子放大。
床的另一边,睡着谢不琢。
有那么一瞬间,弥月怀疑这个世界是出了bUG,或者她现在还在梦中,醉酒中,意识还不清晰。
可是,脑海中偏偏又残存了一些昨夜的片段。
和闻琛的谈话,花花绿绿的酒液,在踉跄中接住她的一双手和怀抱,还有,自己送上去的那个吻。
是的,相比于很多渣男在酒后忘了一切,弥月清清楚楚地记得,是自己先动的手。
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已经完全记不起了,弥月把这一切归结于喝醉,懊悔得不知道怎么办。
身体是阵阵袭来的酸软,就连下床也费力,弥月花了半天力气,刚揭开被子,就察觉谢不琢醒了。
相比于她的混乱尴尬,谢不琢倒是挺淡定。刚醒的他嘴唇没太多血色,有种冷淡的英俊。
伸手到床头柜摸了支烟。
视线扫过她,也没类似惊慌失措的反应,寻常淡定到让人怀疑他好像经常干这事儿。
弥月就看他套了件衬衫下床,没扣,黑色休闲裤勒出劲瘦的腹肌腰线,在他身上显得禁欲又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性感。
她像是被烫到似的,唰一下移开视线。
谢不琢倒了杯水,递给她,而后散漫倚着窗台,点燃手中的烟。
看他久久没说话,弥月只好硬着头皮先开口。
“那个……”
刚说了两个字,就没什么勇气说下去了。
谢不琢指间挟着烟,也有一会儿没开口,而后,抬了抬眉,示意混乱的一床,“大概有印象?”
“……”
他是怎么做到,用这么淡定语气,说起昨夜的。
是……经历得比较多吗?
弥月不太确定地这样想着,也许是醒了有一会儿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实,也许是被谢不琢的态度影响,她也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作出一副淡定摸样。
毕竟事已至此,再混乱失序也于事无补。
“我觉得……”
她起了个头,但毕竟脸皮还是薄,没有立刻说下去。
谢不琢挑挑眉,洗耳恭听。
“大家都是成年人,昨天又都喝多了,”弥月顿了顿,手指下意识抓着被子,“这事儿我们就当没发生——”
“没发生?”谢不琢披着衬衫,像是没料到,气笑了,他背靠窗台,指间挟着烟反问,“你平时都这么渣人玩吗?睡完就丢?嗯?姐姐?”
“……”
弥月只觉惊天一口大锅扣下来,叫她喊冤不能。
她什么时候睡完就丢了。
然而谢不琢看起来却真的挺不愉。散漫的,一口一口地抽着烟,衬衫没扣,一身清薄流畅又有力的肌肉,明明看着很老练,却又给人一种真被玩儿了的感觉。
弥月及时在脑内停止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酒后的事情,没理智的,不太好处理……”她硬着头皮,询问,“那你想怎么样呢?”
“结婚。”谢不琢说。
弥月瞪大眼睛,足足反应了半分钟才确定谢不琢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不可置信。
“只是一夜情而已,至于结婚么。”谢不琢不带什么感情地陈述,指间挟着烟,点了点她,“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这样说。不过姐姐,我可是第一次。你不打算负责么?”
弥月脑子已经完全懵了。
一夜过去,谢不琢不知道哪儿得来的恶趣味,居然开始叫她一口一个姐姐。此刻两人的对话,真像极了她是个玩弄弟弟感情的渣女。
弥月感觉天上都要出现一个小人对自己进行道德审判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手机铃却忽然响了起来。一接通,谢梨的声音便从那边传出来:“喂!姐姐!是你吗?”
“嗯,”弥月嗓子有点哑,发这个音节尤甚,清了清,说,“怎么了吗?”
“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徐朗行说他一晚上没回来,手机都联系不上,你在哪儿呢?房间吗?”随即,一声门被推开的“嘎吱”声,谢梨纳闷地“哎?”了一声,“你也不在?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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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月深深意识到了什么叫做人要是倒霉,喝水也塞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这两天大抵是犯太岁。和谢不琢这一茬还没处理好,就面临着要暴露的风险。
两人一起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谢不琢先走,弥月才强撑着身子,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这才注意到自己下边什么也没穿,两条光洁的腿,踩在地面有不易察觉的轻颤。
弥月脸色通红,抓过衣服裤子,匆匆套上。
搭轮渡回去,一路上,她都坐得不太舒服。谢不琢与她买的同一班,就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错觉,弥月感觉可以感受得到他时不时落在背后的目光。
下意识将脊背挺直了点。
白色轮渡驶过浪花,窗外是一波接一波的蓝色海水,深到像某种矿物质地,在阳光下晶莹的亮。
不知是宿醉后遗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体有一种累过了头的疲倦,船舱里好像被刷上了一层白色滤镜,模模糊糊的。
阳光很烈,偏转着角度从窗边打进来。
弥月不适地闭了闭眼,有一点晕眩,好在还有几分钟船便靠岸了。
从船上出来,一脚踩上坚实的水泥地面,重心不稳,她晃了下,很快,身侧便伸出一只手。
弥月低声道谢,站稳之后,又很快松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十分不熟地这么走着。
弥月不太舒服,走不快,稍稍一摩擦,便有钻心的疼痛。小渔村里人少,她住的久,这附近的人看她也眼熟了,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不过走神片刻,谢不琢已经不见了。
走得这么快吗?
弥月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人,只得自己先走。路过药店,她脚步有些犹豫,想进去买点消炎的东西,又有点不好意思。恰在这时,门口透明塑料帘子被谁掀开,高挑的身影和冷气一起迎面扑来。
弥月一抬头,正对上谢不琢的视线。
男人站在台阶上,冲她轻抬了下手。
一个塑料袋,装着很一管长条状药膏。弥月看清是什么,脸腾的一下,越发烧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