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4
令人庆幸的是,谢梨比较好糊弄。
弥月谎称朋友来找,和对方住了一夜。她“啊”一声,恍然大悟,带一点小埋怨地说下次要提前说一声,不然她会担心。
“我们怎么说也是朋友啊。”谢梨强调,“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还在给你打电话呢。”
不经意的,弥月心口涌出一阵暖流,点点头,“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行啦,”谢梨拍拍她的肩,“我没有怪你啦——不过哥,你又去哪儿了?也有朋友找?”
一道影子不浅不淡地覆盖过来。身后脚步声近了点。
不知为什么,弥月心口一悬,像是吊到了嗓子眼,手脚都发紧,莫名紧张起来。
生怕谢不琢这大少爷犯病,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毕竟,刚才在酒店,关于结不结婚这个问题,两人还没达成一致的共识。
好在,谢不琢表现得十分正常。
他闲闲插兜,迈开长腿,与她擦身而过,什么也没说。
怎么感觉……气压很低。
弥月莫名想到了,她第一次搭便船去市中心的那天,头天晚上还是“热心路人”的谢不琢,对她视若不见。
当时,好像也是这么个气场。
谢梨倒是很习惯。压根没把谢不琢这副态度往弥月身上联系。
“我哥这个人,平时看着脾气可能挺好,但是真碰到他底线什么的吧,他其实很惹不起,也很难哄。你不知道,我念书的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寄住在他家,一开始老想给他找麻烦,但后来最怕他。”
“为什么啊?”弥月下意识问。
“为了拿捏我,他和我当时的男神混成了好兄弟!”谢梨义愤填膺地说,“真是阴险!”
“……”
谢不琢已经快上楼了,大约是猜也猜到谢梨在和弥月说什么,轻嗤一声,头也没回,就这样朝身后挥了挥手。坦然又拽得不行。
谢梨气得冒烟,“谢不琢,我看你单身一辈子算了!”
一旁的弥月不知被这话戳中哪个点,不太适应地蜷了蜷手指。掌心一管药膏,已经有些温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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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弥月小心脱掉上衣和牛仔裤,打算洗个澡,然后涂一点药膏。
姿势有够尴尬,好在一个人最终还是应付了过来。
宿醉反应,加上身体疲倦,她涂完药膏,草草收拾完,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全干,就在床上昏沉睡去。
梦境是混乱的,无序的,想不清梦中发生了什么,醒来只觉得更累,头疼似在加剧。
弥月撑着胳膊爬起来,感觉有些渴。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沁凉的水液非但没有令她更舒服,反而呛咳起来。
连续咳了半分钟才停止。
手机一亮,是徐朗行艾特她,问睡醒了没有。
弥月这才留意到时间,已经将近七点半。
本来借住别人家已经造成了麻烦,又睡到快到饭点,弥月一阵赧然,连忙爬起来,边走边回复。
海边人家,夏夜喜欢摆在露天的院子里吃晚饭,一般等太阳落山,海风起来的时候,特别凉快。
徐外婆年纪大了,睡得早,饮食习惯也和这帮年轻人不一样,一般徐朗行给她弄点粥,搭个清炒小菜什么的。老人家吃完就去外边溜达一圈,七点回来,八点准时睡觉。
而年轻人的晚饭时间,大概就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弥月走过去。
“没事儿,我们本想着给你留一份,主要是怕你身体哪儿不太舒服,”徐朗行站起来,暖黄的院子灯光下,还是觉得弥月的脸色有些偏白,唇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着憔悴了点,“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昨晚有点没睡好。”弥月下意识说。
思绪不免随着“昨晚”这个词,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内容。连忙自己打住。
家里平时不来什么人,加上的到院子里吃饭,要搬来搬去,几个人用的是比较方便移动的小方桌,位置有限,三个成年人一坐,空位分外明显,就是谢梨和谢不琢中间那个位置还能再坐一个人。
“……”
弥月轻轻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坐下去。动作间拉扯到一下,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她本身就瘦,加上近日婚事出差错,又没怎么休息好,夜色下更显单薄,一件白色衬衫,借着灯光好像能勾勒出瘦削肩颈和蝴蝶骨的形状。好像一道最薄最浅的月光,不经意照在了身侧。
谢不琢很难解释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会为那道月光停留。
昨晚几次想要悬崖勒马,最后还是招架不住她。明明知道她可能把他当做另一个人才这样主动,但还是禁不住在她的主动里沉沦。
好像很久没有这种不顾理智的行为。
像是卷土重来、更猛烈的一种,一见钟情。
始作俑者倒是淡定,坐在他旁边一口一口喝着水,扒着米饭,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虽然不打算逼婚,但她这态度,谢不琢确实也不太爽。吃了会儿就撂下筷子,靠在椅背,眼神慢吞吞又淡淡地将她看着。
没心没肺。
谢不琢在心里评价完毕,打算出去抽根烟,抬手捞过桌上打火机时,险些擦过弥月的手。
她心口一跳,连忙收回去。
谢不琢更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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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弥月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
谢梨也没有客气。徐朗行答应给一位明星写的歌儿目前才刚起了个头,进度堪忧。
一吃完饭,她就磨刀霍霍押着人上楼闭关去了。
弥月将碗收拾好,摞在一块儿拿去水池冲洗。
刚将海绵打湿,余光看见有人走过来,高挑的个子,黑色上衣抄着兜,那闲闲的,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紧不慢踩着一个节奏的步子,除了谢不琢,没有第二人选。
弥月头皮一紧,假装还有碗忘了收,嘴里嘀咕着,放下海绵就想走。
谢不琢却不偏不倚,恰好拦在了她前面。
抬头,男人英俊的面孔偏冷,“躲我干什么?”
弥月当然不承认:“我没有。”
“没有?”谢不琢哼笑一声,周身环绕一点烟草味,很烈的气息,他不紧不慢地点出,“你恨不得离我八米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