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围结束之后一连半月,淮王府里都在为接下来的婚事做准备。
因为是皇上赐婚,根本不敢有半点差错。
文辰尧跑去找宋琛的时候,差点被京正府里堆满的箱子绊倒。
“世子小心。”宋琛从一片狼藉里走出来,将文辰尧解救进一边还算空的柴房里。
文辰尧看了看柴房里还没劈的柴:“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谈事情。”
宋琛笑了一下,拿出两把小凳子,两人并排坐在柴房门口看向人来人往的院子。
“世子有什么事?”
“你知道邓家庄的事吗?”
宋琛回答:“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好像在皇家山庄里。”
“嗯。”文辰尧将邓家庄上的情形大致讲了一遍。
宋琛说道:“京正府管的是刑狱,我没理由也没有权限去查。”
“我知道,但我听说王爷曾经在道察院给侯爷找了个差事,他还去不去?”文辰尧问道。
“好像要去。”宋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拜托他去调查?”
“可以吗?”
“我会和他说的。”宋琛说着,看了眼外面堆满东西的院子。
文辰尧点了点头,转移话题:“怎么京正府也有这么多东西?不送去你家里吗?”
“我就住在京正府,家……早没了。”
文辰尧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拉了拉宋琛的衣角:“抱歉啊。”
“无妨,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早就没什么感觉。”宋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文辰尧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殿下送你们的礼物。”
宋琛接过来,打开看见里面的糖。
“殿下不知道送什么,觉得什么金银财宝肯定有别人送了,就想着说,送点好吃的。”文辰尧朝他解释,“但那些劳什子糕点放不久,于是就选了些他最喜欢的糖。”
宋琛笑道:“请代我多谢殿下。”
文辰尧也不得不感叹,皇甫恪手里的糖是真的多,什么时候都能随手抓出一大把来,春儿姑姑也不怕他蛀牙。
“对了,我准备的礼物还没有到,等到时候再给啊。”文辰尧说道。
“那就先谢过世子。”宋琛不甚在意,摆手说着。
两人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萧白身上。
文辰尧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也是曾经半夜,皇甫代瑄疑惑的问题。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怎么,世子不喜欢他吗?”宋琛也有些疑惑文辰尧会问这个问题。
“嗯……这是替越王问。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文辰尧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宋琛和……萧白?嗯,我看到是看出来了,只是宋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眼疾?萧白那小子从小到大就欠揍,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图他那张没几句好话的嘴吗?”
宋琛没忍住笑出声:“世子语气学得还挺像。”
文辰尧挠了挠头:“嘿嘿。”
宋琛往后微微仰着头,靠在柴房的门框上:“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那张嘴。”
他闭上眼,眼前想起和萧白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我当时没个安稳日子,和乞丐也差不多吧。然后他就送了我一把扇子。”
“为什么送扇子?”
“因为他不要了。”
“……啊?”
宋琛睁开眼,里面带着笑意:“世子不信?”
“也不是不信。”文辰尧略微迟疑地回答,“他送你扇子之后,你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没有,更差了。”
“呃……这又是为什么?”
“他边上有一些朋友,觉得我不配拿他用剩下的扇子,几乎天天来找我麻烦。”
“这是什么逻辑。”文辰尧皱起眉,“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萧白欠揍了。”
宋琛却不以为意:“还行吧,反正那时候我已经习惯了。”
“后来呢?”
“后来……我当了个小官,然后一点点升上来呗。”
“就,没了?”
“没了。”
文辰尧眨了眨眼:“所以我还是不明白。”
宋琛说道:“也许是因为他在我被欺负的时候,会出手帮我吧。”
文辰尧觉得这还像个理由,但又觉得不太够,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在边上点头。
宋琛转而起身,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下人也差不多整理好了礼品单子。
前来送礼的人的很多,单子整整写了了十页,京正府的库房差点没装下。
文辰尧看了看单子上写的名字,大半个朝廷上的人都有。
宋琛瞧了几眼,说道:“这几个人的儿子就是当年和萧白混在一起的朋友。”
“你不会想做什么吧?”
“哪有。”宋琛笑着,让管家把单子收好,“说不定人家都不记得我了。所以,我只是想让他们回想起来而已。”
文辰尧在心里默默为他们哀悼了一下,要怪就怪他们的爹过来送礼吧。
“不过这人可真多啊。”文辰尧感慨着,“你认识的人还挺多。”
“不是我认识的人多,是认识皇上圣旨的人多。”宋琛说道,随手打开一个盖着红布的箱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箱的珠宝。
文辰尧觉得也是,平日里见在京正府,也没看见多少人来拜访宋琛。
“这些东西若是能给世子刚才所说的邓家庄旁系族人,也不错。”宋琛关上箱子,把珠宝封进黑暗里。
文辰尧摇摇头:“那说不定第二天就让主家抢走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进房间里说话,文辰尧又问道:“萧白最近很忙吗?”
“确实,淮王说让他歇歇,他非要自己监督。”宋琛找了个空的地方坐下,将脚边的盒子踢到一旁。
文辰尧帮他整理了一下房间里堆着的东西,总算是能落脚了。
宋琛拿起一宗案卷递给他:“世子看看这个。”
文辰尧接过来,是有关邓家庄的案子。
在几年前就曾有邓家庄的旁系族人意图谋害庄主,被发现后扭送到京正府里,当时判了那些旁系族人几年监禁,如今快要放出来了。
文辰尧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从他们入手?”
宋琛略微颔首:“那些族人的怨气很重,我当时也很奇怪,但问不出什么。前来作证的其他旁系族人和主家,都一口咬定是他们觊觎主家财产,想要谋财害命。”
“他们自己也这样说?”
宋琛顿了一下:“那些人送过来时都被毒哑了,他们也不会写字,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