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三个月里,席王和时王控制了朝廷,除了京城之外,秘不发丧,更不可能给前线送去讣告。
直到文辰尧回来,才得知这件事。
文辰尧了解完这些事,不禁冷笑,席王和时王还没有正式上位,无非是还没找到玉玺,准备让先太子的嫡长子,从越城的慕容府来到京城暂时继位,由他们控制。
席王和时王都心照不宣,谁先找到玉玺,谁就能做那摄政王,再找合适的时机,坐上龙椅。
文辰尧明白他们的小心思,反正现在兵权还在他手里,皇宫的禁卫军由他调动,只要他让禁卫军在皇宫里严防死守,席王与时王没那么容易找到玉玺。
他则搬回了护国公府,现在的情形,在皇宫外面更容易获得情报。
文辰尧按照春儿姑姑的说法,去了云巫山一探究竟。
山路并不长,文辰尧沿着向上的山路,一直走到红拂寺,也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想来在这三个月里,刺客的幕后之人早就把痕迹清除干净了。
搜寻无果,文辰尧只能返回,在回到红拂寺门口时,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自觉走了进去。
和他记忆里的红拂寺相差不大,文辰尧沿着寺里的路走着,走至那座塔时,看见塔底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和尚,袈裟略微破损,盘坐在废弃塔底布满灰尘的台阶上,手里转着佛珠。
“……须菩提,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
文辰尧停下脚步,隐约记得自己曾见过他。
似是感受到文辰尧的靠近,善济睁开眼睛,笑道:“又见面了,世子。”
“善济师傅。”文辰尧走过去,双手合十,弯腰行礼。
善济收起佛珠,没有站起来:“世子还记得我。”
文辰尧心下微动,问道:“师傅可曾在山间见过一人?”
“世子是想问陛下的行踪?”
“正是。”文辰尧一阵激动,赶紧点头。
善济笑着摇头:“已化作微尘而去,是为山间一土而已。”
“不知……”文辰尧紧咬着下唇,费了好大劲才开口,“尸首何处?”
“十年之后,自能在山间寻到。”
“为何要等十年?”文辰尧不解,看着善济追问。
善济站起来,向他稽首:“世子不必心焦,人间十年,一晃而过。”
文辰尧还想再问,善济笑着摇头,示意他勿要开口。
“……多谢师傅。”文辰尧向他告别,离开了红拂寺。
文辰尧从山上下来,便往道察院而去,春儿姑姑告诉他,自己寄过来的书信都是先送去了那里。若是泄露,道察院里的人自是最先需要怀疑的。
在道察院一间小偏房里,只燃着一支蜡烛,烛火幽暗,勉强照亮桌子。
景途和还觉得心疼,想要将蜡烛吹灭。
“大人。”秦烈制止他,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的亮光照进来,立刻驱散了昏暗。
景途和撇撇嘴,吹灭了蜡烛。
孙枝看着他们一系列动作,嘴角略微抽搐:“景大人若是不舍得点蜡烛,为何不一开始就开着门。”
“那怎么能营造一种审讯的氛围。”景途和轻哼一声,单手撑头,看向孙枝。
“……那现在呢?”
景途和说道:“不过我突然觉得,一支蜡烛的价值比这个氛围重要多了。”
孙枝:“……”
景途和咳嗽一声,正色道:“孙大人,既然来了,就不必藏着掖着了,陆治是你的人吧?”
“不认识。”孙枝挣扎了一下,但是秦烈绑得紧,背在身后的手还是没法动弹。
“唉,我不是都告诉孙大人,要坦诚了吗?”景途和似是叹惋一般,“孙大人这样可不好。”
说罢,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叠信来:“这些,可都是在孙大人府上发现的。”
孙枝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
景途和笑道:“说起来,这招还是向这些信的主人——文世子学习的。至于那陆治,需要我把他的口供交给孙大人看吗?”
孙枝铁青着脸,索性破罐破摔:“既然景大人知道了,那又如何?现在陛下已经不在了,朝中已经由时王控制,景大人觉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道察院院长,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景途和撑着头,思索了一下,“是个好问题。我倒确实暂时无法想象。”
孙枝扯起嘴角,看着他冷笑:“景大人,若是现在放了我,我还能装作没发生过,景大人还能继续做你的院长。”
“是吗?可惜,我话还没说完呢。”景途和站起来,背着手走到孙枝面前,“不过,很快我就能亲眼看见孙大人的下场了。”
“什么意思?”孙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一黑,秦烈不知何时把门关上了。
偏房里重新陷入黑暗,景途和也没再点蜡烛,就这样在黑暗里看着他。
“……景行!你想干什么?!”突然的黑暗让孙枝陷入慌张,虽然他明明知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但孙枝还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不做什么,让孙大人好好休息休息。”景途和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早就跟着秦烈出了偏房。
锁上门后,景途和回到自己房间,径直在椅子上坐下,半瘫着靠在椅背上。
“唉……跟这群人打交道就是心累。”景途和半眯着眼,无奈地开口,“三个多月了才露出马脚。”
秦烈默默跟在他后面,关上门后走过去,揉了揉景途和的额角。
景途和拉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好歹揪出来了,不至于对世子没个交代。”
“嗯。”秦烈低低应了一声,低头盯着景途和的手。
文辰尧来得比景途和想象中更快,他还没坐一会儿,就听见敲门声。
“……唉。”景途和重重叹口气,再次站起来去开门。
他明明只想要落个清闲的差事,结果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自文辰尧去打仗以来,他这道察院就似乎变成了众矢之的,那些暗中的势力都盯着想要截获信件。
景途和就不明白了,军报分明是直接传去皇宫的,那些人对别人的私人信件这么感兴趣做什么。
看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很有趣吗?
搞得他都没时间和秦烈独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