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刚下车,桉桉还在扒着车窗往后看,就听见沈曜让司机开车,而后升上了车内隔板。
她眼睛倏地睁大,“什......”
沈曜搂着她的腰,把人从窗户边抱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哥会追过来的。”
“但现在我不想让他打扰我们,我们不跟他浪费时间,好不好?”
裴叙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气笑了。
桉桉心惊肉跳地靠在他怀里,从后视镜里看见裴叙的车从后面追过来。
“沈曜,你......”
他低头,呼吸洒在她脖颈处,湿热而灼烫,语气乖巧,“好吗?”
桉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曜在她看来是个矛盾的个体,亦正亦邪,听话时是真听话,有时候也是真的好心,但逆反起来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还要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
问题往往就出在这里——桉桉没办法判断他是真的听话真的好心,还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暂时乖巧。
这一点她在去b市之前就吃过他的亏。
沈曜精致漂亮的眉眼在黑暗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极轻地叹了口气,轻轻舔舐着她的颈侧,声音也轻轻的,
“姐姐还记得吗?上一次,同样的位置,”他轻喘着,声音粘腻,“你在这辆车里扇了我一巴掌。”
桉桉心脏狂跳,内心惊骇,她疯狂想摇头,记得也想说自己不记得。
却碍于沈曜的动作一动不敢动,她忐忑不安地开口,
“对不起,我打疼你了吗?”
......疼到他记到现在吗?
桉桉都想哭了,早知道有今天,她当时绝对不会打他的...
沈曜闷笑了一声,转过她的头,含住她的下唇轻轻咬了一口,“疼?怎么会疼呢?”
他身体微颤,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兴奋。
他抵着她的唇,弯眸笑:“为什么要道歉?”
“我是想告诉姐姐,如果我这样做让你不开心了,可以再打我一次。”
“比如现在。”
桉桉听他话还没说完,心里预感不妙,想转头,却被他死死按住,发狠地吻住。
......老天爷。
余光瞄到旁边车道已经追赶上来的轿车。
她瞳孔微缩,抵在沈曜胸口的手微微用力,推开,抬手。
一巴掌便轻而易举地打到他脸上。
顺利地不可思议。
桉桉胸口上下起伏着,水润眸子里溢着几分火气。
沈曜却连眼神都没变一下,柔顺的黑眸低垂着,紧紧盯着她的手,浅淡的唇瓣轻微勾起,语气粘稠,“好香。”
“姐姐是不是手下留情了,好像没有上次力气大。”
“我不疼的。”
“???”
桉桉内心震撼,眼睛都气红了,她咬牙,完全拿他没办法,“沈曜,你是不是有病!!?”
“你脸不疼我手疼!”
现在看来,当时那一巴掌不仅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倒像是让他上瘾了。
她真没办法,沈曜真的让她害怕,她得缓一下。
耳边是连连不断的喇叭声,桉桉定了定神,红着眼睛,扭头去看窗外,“......你找个地方让我下车。”
沈曜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忍下不断上涌的嫉妒阴暗心理,抿唇,有一瞬间的无措,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错了。”
他语气放软,眼神黑漆漆的,桉桉从中却看不见半分愧疚。
他只是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求她原谅。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桉桉转头不再看他,下一秒,却眼睁睁看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径直撞上裴叙的车。
桉桉眼前一阵眩晕,大脑瞬间空白。
*
很熟悉的车牌。
熟悉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忘的车牌。
寒意不由自主地爬上身体,让人不寒而栗。
上辈子造成她死亡的那场车祸,肇事车辆和现在这辆白色轿车一模一样。
她面色惨白,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去看裴叙的情况。
血顺着他的眉角流淌下来,手背上被玻璃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滴答滴答往下落。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
“这车经过改装,撞不死我,没什么大事。”
他甚至分出心神来擦了擦她的唇,语气冷戾,“......艹,被沈曜那疯狗啃了?”
桉桉手抖得厉害,眼眶蓄满泪水,她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你不要说话,等医生来。”
血液混合着玻璃碎渣,刺的人眼睛生疼。
裴叙扯着唇笑了一下,看见她的眼泪,又抿起唇,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他起初最喜欢看她哭的可怜巴巴,又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的样子。
但现在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点舍不得她掉眼泪。
裴叙按住她的手,表情有些凶,语气却很柔软,“别哭,别哭,我真的不疼。”
“我养了只小猫,到现在还没取好名字,天天‘咪咪’‘咪咪’地喊它,它也不理我,你要不要帮它取个好听的名字?”
“你家小狗叫绵绵,取个名字正好让他俩凑一对。”
桉桉正心神恍惚,一边担心裴叙,一边又想着为什么这辈子出车祸的人成了裴叙,竟也没察觉到他话语里的漏洞。
她勉强压下不安,“现在不取,等你好了我再给它取名字。”
“我家绵绵是狗,跟小猫凑不了一对。”
“怎么凑不了?......”他话说一半,皱起眉头,微微阖着眼,“这事不急。”
“追我们的车是周珉渊的人,你跟他怎么回事?”
桉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裴叙是失忆了吧?还能记得周珉渊?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心头浮现了一秒就迅速消失。
理智被裴叙的话炸的七零八落。
......周珉渊?
她神情茫然了片刻,耳畔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