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将军来了。”赵凌峰的亲卫突然出声提醒道。
“侯爷找我吗?”好一会,林以诺才晃晃悠悠走到近前。
“王爷是将这些人招安了吗?王爷厉害!兵不血刃保住了粮草,还收了这么多人马。我最怕打仗。我父亲可说了,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他全须全尾的回去。”
赵凌峰看着他心不在焉、游手好闲的样子,眼珠转了转,也不解释。
林以诺审视一番苏永康,才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错,不错。”
然后又施施然的向众土匪走去,一路还不停地抱拳,口称:“好汉。壮士。”
赵凌峰摇摇头,不再看他。
他思索片刻,对苏永康道:“好汉,近前说话。”
苏永庚拍马上前,越过侍卫到了赵凌峰面前。
他抱了抱拳:“您就是安宁侯吧。给侯爷见礼了。今后,还请侯爷在二皇子面前多多美言。”
闻言,赵凌峰也轻轻舒了口气。但是他心中依旧存有疑虑。皇子爷做了这个准备,不应该不与他说吗?
“壮士无需多礼。你若做好了皇子爷交代的事,本侯定为你请功。只是,二皇子给你的信件,本侯还需看一眼。”
“那是自然。拿来。”随着苏永庚话音落下,一个小土匪来到近前,双手举着打开的信纸,让赵凌峰看。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护好侯爷和粮草,本殿下会为你记功。赵凌峰仔细辨认后,可以确定字迹和印鉴都是二皇子的。
看赵凌峰依旧皱眉,佟公公低声道:“没收到殿下的信,侯爷是担心这里有诈?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信使那里出了岔子。老奴看,咱们还是借此机会安顿下来,慢慢想法子吧。”
赵凌峰点头,伸手欲取来信纸,却被小土匪收起,起身跑回队伍了。
他恨得暗暗磨牙。这东西留在土匪手里太危险了,他想拿过来借机毁掉,却没成功。看来只能再想办法了。
“的确是皇子爷的手迹。既如此,就烦请壮士先安排个地方,把粮草放置好。”安宁侯淡声道。
苏永庚抬手一指:“小的已经准备好了。前方不远有个天然山洞,地方很大,是个存放粮草的好地方。侯爷只需派人守住洞口即可。”
安宁侯让人带着自己的亲卫先去看了一番。听亲卫回禀果真不错,便点头应了。
“既然地方不错,便存在那里吧。”
亲卫听了,忙回头安排士兵运送粮草过去。
苏永庚上前恭敬行礼:“侯爷一路车马劳顿,如今粮草已经安顿好。您就随小的上山歇歇,也让我等为您接风洗尘。”
安宁侯一行人分批上了响锣寨,被奉为座上宾。
寨子里已经备好了酒菜。未时刚过,士兵们酒足饭饱。他们终于卸掉了多日的疲惫与紧张,挤在土匪的窝棚里酣然入睡。
赵凌峰让自己的亲卫四处安排好哨兵,便也去歇着了。
回到休息的窝棚,佟公公却让人喊来了苏永庚。
他端坐在桌前,一改刚刚酒醉的模样。苏永庚一进来,便让人守住了窝棚门口。
“苏先生,你看看这个。”他也不废话,将半块玉佩放在了桌上。
苏永庚见状,也从怀里掏出另半块玉佩,对在了一起。两块玉佩合成了一块,上面繁复的纹路一丝不差。
“见过公公。先生不敢当,公公唤我苏公子即可。”苏永庚抱拳行礼,身上没了一丝刚才的阿谀逢迎。
佟公公望着对面的年轻人,目露欣赏:“你也是沈将军的属下?”
“不算吧。将军曾救过我一命,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的恩人。”
见他不想细说,佟公公便转移了话题:“沈将军下一步如何安排?他信里说已经告知你了。”
“是。下一步我会留下粮草,送你们去重逾关。当然,这会在赶跑北蛮军队之后。这个功劳决不能让安宁侯平白捞去。之后如何借着他想除掉将军的机会,做实他意欲谋反的罪名,就看公公的了。”
“咱家听明白了。只怕他这几日就急着要走。”
苏永庚冷笑:“不会。他怕死的很。可以安安稳稳得到的东西,他不会拿命去搏。”
静了片刻,佟公公笑道:“苏公子,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一下弄来这么多人的?”
苏永庚心下一紧,状似无意的解释:“公公说笑了。哪里是一下弄到的。这是我准备了一个多月才凑齐的。”
他为佟公公倒了碗茶:“响锣寨是这边较大的一个山寨,原有土匪三百多人。我与大当家的是儿时伙伴,时常通信。自沈将军年前缴了最大的匪窝,他便日日提心吊胆。”
“我趁机劝他借此机会立功,摆脱了土匪身份,他便应了。我们又联系了附近六七个小山寨。有两个穷凶极恶的匪寨,还想反吃了我们,被我们除掉了。其余的寨子大多都是穷苦人。他们也不想世代为匪,便都归了过来。”
佟公公挥了下拂尘,无奈一笑:“咱家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公子莫要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安宁侯每日只是问一问重逾关的战况。果真不提去重逾关的事。
苏永庚派人给沈湛送了信,汇报了这边安宁侯的情况。
七日后,山下探子终于传来消息,北蛮军队已经撤退了。
“哈哈哈。果真我援军一到,北蛮即溃不成军。”安宁侯兴奋的拍了下虎皮座椅大笑。
探子顿了顿,继续道:“禀告侯爷,援军尚未到达,西北军就已经赶跑了北蛮人。”
“不可能。”安宁侯大声质疑:“五万对八万,怎么可能?”
“侯爷,千真万确。因为北蛮太子派兵欲劝回虎师。当下就召回了近一半士兵。其余不愿服从的人,便和太子的人发生了激战。西北军见状便乘胜追击,解除了围困。”
安宁侯闻言面色铁青。怎么就连老天都帮着沈湛啊……再说,北蛮太子怎么会知道完颜海德出兵的事?而且行动还如此之快?
“侯爷,还有……”探子继续汇报。
“还有什么?你就不能一气说完?”安宁侯已经不想继续听了。
“援军到了以后,大皇子说战事已了,边关无需留这么多士兵。而且援军的粮草未到,大约是出了事。为了不让士兵挨饿,第二日他就把援军打发回去了。”
安宁侯气得猛拍了桌案一下:“混账。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说完,他又看了眼佟公公,恨声道:“没把我俩看在眼里。他这样做,让我们回去后如何交代?”
佟公公放下茶碗,叹口气:“谁让他是皇子呢?侯爷,你说如今我们还用去重逾关吗?要不,我们也直接回去吧?”
“不行。”安宁侯果断否定了:“援军回去是因为无仗可打。我们来可不只是为了打仗的。公公,难道你忘了?你还是监军,还要替陛下监察西北军的情况。”
佟公公气馁的放下茶碗,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西北的天气真不叫玩意。老奴这双腿疼得睡不着觉。弄不好真要扔这了。”
“公公说哪里的话。我们只是去看看,过了年就能回去了。”
此时,安宁侯不再耽搁。
他让属下装好十余车的粮草,又再三叮嘱苏永庚看好其余的粮草,便匆匆向重逾关出发了。
此时,沈湛带领将士刚打扫完战场。看着城下欢呼雀跃的士兵和百姓,心情无比舒畅。
他也没想到这一仗会打得如此轻松。
他们的计划是等援军到了,再联系北蛮太子,然后对北蛮军队进行内外夹击。
不曾想,北蛮太子的人马一到,直接就上来了。而且他们的劝说效果竟出奇的好。所以他就果断下令出城进攻了。
当时,魏将军还有些犹豫。他担心太子有诈,回头再给他们包了饺子。
然而,沈湛在城头看得清楚。争执间,太子的人突然袭击,已经杀了完颜海德三员大将。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有诈了。
大梁的军队一出,他便让城墙上的士兵高喊:“援军到了。冲啊。”
太子的士兵也在下面喊:“大梁援军到了,快撤啊。”
……
想到这,沈湛笑道:“真是兵败如山倒啊。”
魏将军含笑看了他一眼:“有勇有谋,既稳重又果敢。后生可畏啊。”
“是魏叔叔教得好。”沈湛也看向他,回道。眼里是深深地孺慕之情。
刚来西北军的时候,祖父多数时候要带头冲锋陷阵,他被安排跟在魏叔叔身边。那时候,每一场战事、每一次冲锋,魏叔叔都会掰开了细说给他听。
后来,祖父回京了。为了历练他、保护他,魏叔叔又主动申请做了他的副将。直到他被召回京城以后,魏叔叔才坐上主将的位置。
“阿湛啊,快过年了。年前你是回不去了。”魏将军看着天边即将没入山间的落日,道。
“未必。等安宁侯来,安置好了他,我就有时间了。”
沈湛开心说着,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魏叔叔,就像上次那样。我悄悄回去,来回也用不上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