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城中心的广场人头攒动，比试场地周围围满了前来观摩的工匠和百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宋老工匠站在操作台前，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四周攒动的人头，最终落在了顾长渊身上。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工匠服，花白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他缓缓地拿起工具，开始了他的表演。
浸泡、捶打、抄纸……宋老工匠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仪式感，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祭祀。他几十年如一日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早已将它们刻进了骨子里。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赞叹，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的技艺，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然而，宋老工匠的速度却并不快。传统的造纸术工序繁琐，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顾长渊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宋老工匠的一举一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徐凛风站在他身后，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大人，时间不多了。”徐凛风低声提醒道。
顾长渊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出手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再次匆匆走到徐凛风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徐凛风脸色骤变，猛地看向顾长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顾长渊察觉到了徐凛风的异样，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年轻人，沉声问道：“又怎么了？”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消息说了出来：“大人，城外……出事了。”
顾长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看来，他们是真的等不及了……”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转头看向徐凛风，语气坚定地说道：“凛风，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比试。我去去就回。”
说完，顾长渊转身离开了广场，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徐凛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顾长渊此去，必定凶险万分……
徐凛风转头看向依旧在埋头苦干的宋老工匠，以及周围热情高涨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操作台前，拿起一块刚刚造好的纸张，仔细端详起来。纸张洁白细腻，触感柔滑，的确是上乘之作。然而，他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他低声对身旁的助手说道：“去，把王工匠找来。”
助手领命而去。徐凛风则继续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宋老工匠，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大人他……真的能及时赶回来吗？”他喃喃自语道。
宋老工匠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数十张洁白的纸张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案上，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围观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宋老工匠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神情中带着一丝得意，目光挑衅般地望向顾长渊。
现在轮到顾长渊了。他走到操作台前，从容不迫地开始准备。与宋老工匠繁琐的工序不同，顾长渊的动作简洁而高效。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原料，按照现代造纸术的流程，一步步进行操作。他使用了改良后的工具，配合着独特的技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围观人群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渐渐被顾长渊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所吸引，原本嘈杂的广场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运转的轻微声响。
钱文人站在人群中，不屑地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哗众取宠，不过是些奇技淫巧，怎么能比得上宋老工匠的精湛技艺？”
他身旁一位年轻的学徒却反驳道：“钱先生，您看顾大人用的工具，还有这操作方法，都与宋老工匠的不同，似乎更高效啊！”
钱文人正要反驳，却见顾长渊已经完成了他的作品。同样是数十张纸张，却比宋老工匠的更加洁白，更加细腻，在阳光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丝绸。人群中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惊呼出声。
钱文人脸色一变，他拿起一张顾长渊造的纸，仔细端详，试图找出瑕疵。
“这纸张看着光鲜，说不定只是表面功夫，内里脆弱不堪呢！”钱文人高声说道，试图挽回局面。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位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是城中有名的书法家。他拿起顾长渊造的纸，饱蘸浓墨，挥毫泼墨，写下了一行遒劲有力的大字。墨迹在纸上晕染开来，却丝毫没有洇开的痕迹，反而更加清晰，更加鲜明。
“好纸！真是好纸！”老书法家赞叹道，“这纸张不仅洁白细腻，而且韧性十足，吸墨性也极佳，实乃上品！”
围观人群纷纷附和，钱文人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像个小丑般站在那里，显得格外滑稽。
就在这时，徐凛风身旁的助手匆匆赶回，在徐凛风耳边低语了几句。徐凛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对着身旁的几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会意，悄悄地分散开来，朝着那几个身影靠近……徐凛风的目光再次落回顾长渊身上，心中默默祈祷：大人，您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他握紧了手中的折扇，指节泛白。突然，广场边缘传来一阵骚动……广场边缘的骚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几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突然推搡人群，试图制造混乱。他们高声叫嚷着“妖术”、“邪术”，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有人开始附和，人群中出现了一丝恐慌的情绪。
徐凛风见状，立刻指挥早已埋伏好的侍卫行动。侍卫们训练有素，迅速将闹事者制服，并将他们押到一旁。其中一个闹事者挣扎着喊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这顾长渊用的都是些邪魔歪道，迟早会遭天谴的！”
徐凛风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那男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徐凛风的眼睛，嘴硬道：“没有人指使我们，我们只是看不惯……”
徐凛风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在男子眼前晃了晃：“说实话，我可以给你更多。”
男子看到银票，眼神立刻变了，他吞了口口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招供了：“是林老爷……林老爷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来捣乱……”
徐凛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闹事者带下去。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人群，语气沉稳有力：“各位乡亲，这只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制造的混乱，大家不必惊慌。顾大人所用的方法，都是经过反复验证的，绝非什么邪魔歪道。希望大家能够明辨是非，不要被谣言蒙蔽了双眼。”
人群渐渐平静下来，对顾长渊的质疑声也逐渐消失。陈工部侍郎一直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原本对新科技持怀疑态度，但顾长渊的表现以及新造纸术的优势，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他走到顾长渊面前，拱手道：“顾大人，老夫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今日亲眼所见，老夫深感佩服。这新造纸术，确实利国利民，老夫定当全力支持！”
顾长渊微微一笑：“侍郎大人能够理解，下官感激不尽。推广新科技，造福百姓，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比试的结果已经明了，顾长渊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所展示的不仅是新造纸术的优越性，更是新思想、新技术的魅力。人群逐渐散去，广场恢复了平静，但这场比试的影响却远未结束。
夜幕降临，顾长渊和徐凛风回到府中。
“大人，林老爷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徐凛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顾长渊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知道，这场比试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他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下“工坊”二字，然后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明日，去工坊。”